第74章 薛讷(2 / 2)

“起灵兄弟,别来无恙啊!你还是老样子。”薛仁贵的声音带着岁月磨出的沙哑,却仍有当年阵前喝断敌胆的底气。他抬手拍了拍张起灵的肩,掌心的茧子隔着玄甲硌得发疼——那是握了一辈子枪杆的手,如今关节微弯,却依旧稳如磐石。

张起灵望着他鬓角的霜雪,忽然想起辽东大营的冬夜,两人围着火炉分食烤肉,薛仁贵总说“你小子戴面具的样子,跟个闷葫芦似的”,那时他的头发还黑如鸦羽,笑起来时眼角的纹路里都沾着雪粒。

“薛哥,自辽东一别,算来竟有二十年了?”张起灵指尖划过薛仁贵铠甲上的凹痕,那是当年替他挡刀留下的痕迹,“我总记得你在安市城楼上喊‘白袍薛礼在此’,突厥人听见你的名字,连弓弦都拉不稳。”

薛仁贵忽然笑了,笑声震得银枪上的红缨轻颤:“快三十年了!你瞧,连这枪头的红缨都褪成白穗子了。”他抬手抚过枪杆,目光落在校场远处列阵的玄甲军上,“当年你带着三千死士夜袭敌营,我在阵前看见麒麟旗掠过月光——如今咱们又要并肩了,只不过这回啊,我这把老骨头,得给你当副手咯。”

张起灵望着老将挺直的脊背,忽然发现他虽已白发苍苍,腰杆却仍如长枪般笔直,就像扎根边疆的胡杨,哪怕枝叶凋零,根系却深扎在大唐的土地里。他伸手按上自己腰间的麒麟令牌,又摸了摸薛仁贵腰间的虎头符,两块兵符相撞,发出清越的响——那是属于他们的默契,是辽东战场上用鲜血凝成的印记。

“当年你护我周全,如今换我护你身后。”张起灵的声音沉下来,望向天边翻涌的云,“东突厥以为咱们老了?那就让他们瞧瞧,麒麟与白袍枪,依旧能踏碎贺兰山阙。”薛仁贵闻言抬头,两人目光相撞时,校场的风忽然变了方向,将老将的白发与张起灵的墨发同时扬起,恍若又看见当年那两支精锐之师,在漫天飞雪中并肩冲锋的模样。

点兵的号角声骤然响起,薛仁贵转身拄枪登上点兵台。”老将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却在转头望向全军时,忽然拔高——“今日出征,我等不为功名,只为这万里河山!不为己身,只为大唐百姓!”

校场之上,玄甲与白袍交相辉映,麒麟旗与“薛”字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张起灵望着薛仁贵挥枪的动作,虽不如当年利落,却依旧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原来真正的老将,从来不是靠血气之勇,而是用半生戎马攒下的沉稳,如定海神针般镇住军心。就像此刻他握枪的手,哪怕青筋凸起,却仍能让麾下将士看见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