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败战连连(2 / 2)

李治叹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榻边的玉如意:“可不是么?吐蕃今年第三次犯扶州,新罗那边又在辽东边境小动作不断,连安东都护府的粮草转运都断了两回……”话未说完,便被少女指尖轻轻按住嘴唇。李令月晃了晃脑袋,发间玫瑰花瓣落在李治衣袖上:“父皇别想啦!这些打打杀杀的事,交给那些将军们去操心便是~ 您看咱们大唐的薛将军、刘将军,哪个不是能征善战的?女儿可听说,去年杜孝升将军在临河镇死守三日,连吐蕃人都敬他三分呢!”

听她提起杜孝升,李治眼底泛起笑意——到底是孩子,总把战事想得简单些,却也因这份天真,让这充斥着权谋与血雨的后宫,多了丝难得的暖意。他伸手替女儿理了理歪掉的步摇,忽然想起前日武后说起“公主及笄,该议婚事了”,便顺势逗她:“看来太平心里装着将军们呢?莫非将来想寻个能带兵打仗的夫婿?朕的宝贝女儿,可要提前告诉父皇,也好早早替你留意。”

太平公主脸颊微微发烫,却不甘示弱地扬起下巴:“女儿才不要只会舞刀弄枪的粗人呢!要寻便寻那‘上马能治军,下马能赋诗’的儒将——像……像房玄龄大人那样的,腹有诗书又胸怀天下!”说到这儿,她忽然想起什么,指尖戳了戳李治的手臂,“不过父皇可不许乱点鸳鸯谱!将来夫婿嘛,定要让女儿自己瞧着顺眼才行~”

殿外廊下,宫女们抱着熏香的衾被屏息而立,听着殿内传来的笑声——李治的笑声比往日轻快许多,带着几分难得的松弛。透过纱窗望去,只见少女正掰着手指头跟父亲细数“儒将该有的模样”,发间玫瑰落在黄绸榻上,像极了她出生时殿外盛开的太平花——那时李治抱着襁褓中的她,曾对着漫天霞光说“愿吾女一生太平”,如今看着她在跟前叽叽喳喳,忽然觉得,比起朝堂上的波谲云诡,这片刻的天伦之乐,才是身为父亲最珍视的时光。

“好好好,都依你。”李治笑着拍了拍女儿的手,“朕的太平,自然要嫁得称心如意。只是将来若是看中了哪家儿郎,可得带他来让父皇把把关——别学你母后跟朕耍心眼儿,当年她……”话未说完便被太平公主捂住嘴,少女瞪圆了眼:“父皇又要翻旧账!母后跟您的事,女儿才不想听呢~”说罢便蹦跳着跑到窗边,指着院中新开的石榴花喊,“父皇快看!那朵花红得像不像女儿去年穿的石榴裙?”

李治望着女儿蹦跳的背影,眼底的疲惫渐渐淡了些。窗外阳光正盛,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落在青砖上与自己的影子叠在一处——哪怕吐蕃的烽烟未歇,哪怕新罗的野心暗藏,此刻他只想暂且忘了那些军国大事,听听女儿絮絮说着衣裳、花草,还有她心里“儒将夫婿”的模样。毕竟在这九重宫阙里,能让他放下帝王身段,做个寻常父亲的时光,早已不多了。

殿角铜铃随风轻响,惊起檐下一只灰扑扑的麻雀。太平公主忽然转身,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她偷偷从御膳房顺来的桂花糖:“父皇尝尝这个~ 厨子新做的,比去年的更香甜呢!”看着女儿递过来的糖块,李治忽然想起她五岁那年,也是这样举着糖踮脚递给他,奶声奶气说“父皇吃了糖,就不会皱眉头啦”。如今女儿长高了,会替他揉太阳穴,会跟他拌嘴撒娇,却依然记得用最甜的糖,哄他展颜。

他接过糖放进嘴里,清甜的桂花香在舌尖散开,混着少女身上的玫瑰香,将殿内的龙脑香都衬得柔和了些。李令月见父亲笑了,便挨着他坐下,头靠在他肩上,望着窗外飘飞的槐花落进荷塘——此刻的麟德殿,没有军报,没有权谋,只有父女俩轻声的笑谈,和落在时光里的,最寻常的温暖。而那些关于吐蕃、新罗的烦忧,暂且都被挡在这扇雕花木门外吧——毕竟对于李治来说,眼前这个唤他“父皇”的少女,才是他心里,永不褪色的“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