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贺兰敏之在行动(2 / 2)

“武照……终究是没打算让我活着到雷州啊。”他望着为首黑衣人面罩下的冷光,忽然想起数月前在荣国府替外祖母抄经的午后,阳光穿过窗棂落在经书上,墨迹未干的“南无阿弥陀佛”旁,还留着太平公主偷盖的红泥手印。可如今,那些带着紫藤花香的过往,终究抵不过“烝于荣国夫人”“逼奸太子妃”的罪名——他清楚,这些莫须有的罪状背后,是武后对母族势力的清算,是对“贺兰”这个姓氏的警惕。

黑衣人按剑的手往前一探,衣摆带起的风掀乱了他额前的碎发。贺兰敏之忽然低喝一声,锁链在掌心绷直,竟硬生生扯断了腕间的枷锁——他藏了多年的内力在此刻爆发,小天位的气势卷着红土腾空而起,袖中暗藏的短刀不知何时握在手里,刃口泛着幽蓝的光,那是他早年在西域商人处得来的淬毒兵器。

“倒是小瞧你了,贺兰公子。”为首的黑衣人冷笑,黑色内力如墨云般翻涌,中天位的威压压得地面的草茎簌簌发抖,“可惜,你逃不过命数。”刀光剑影在暮色里交错,贺兰敏之的招式带着孤注一掷的狠劲,每一招都直奔对方要害,却在黑衣人浑厚的内力压制下渐渐落了下风——他终究不是江湖中成名的高手,这一身内力不过是为了自保偷偷修炼,此刻面对训练有素的杀手,破绽渐渐显露。

当短刀被震飞落地,剑尖抵住他咽喉时,贺兰敏之忽然笑了,血珠顺着嘴角滴在红土地上,洇开小小的暗痕。他望着天边的残阳,想起母亲韩国夫人曾说过,他生得像极了外祖父武士彟,尤其是那双带点孤冷的眼睛。可如今,这双眼睛里只剩不甘——不甘于被当作权力博弈的棋子,不甘于母族凋零却连一句真相都无人倾听。

“杀吧……”他忽然抬手握住剑尖,鲜血顺着指缝流下,“但你告诉武照……”话未说完,黑衣人手腕翻转,利刃已穿透他的心脏。暮色里,他的身体缓缓倒地,眼尾最后一丝光映着雷州的荒草,终究没再亮起——这一年,他年仅二十九岁,曾经的荣国府贵公子,终究成了史书里寥寥几笔的“罪人”。

千里之外的长安醉仙楼,小七正擦着酒坛上的积灰。听见贺兰敏之死于流放途中的消息,他握着抹布的手顿了顿,望向窗外飘落的槐叶——那个总在荣国府游廊里笑谈的“表哥”,那个想要复仇的人终究失败了。

“算了……”他低声叹了句,转身将空酒坛搬回后厨,木屐踩在青石板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在这长安城里,能安安分分守着这方小天地,已是难得。”灶间的热气混着酒香味涌来,他望着伙计们忙忙碌碌的身影,忽然觉得,比起那些在权力漩涡里挣扎的人,自己这“打工”的日子,倒也多了份难得的安稳——至少,他还能在每个清晨,看着醉仙楼的幌子在风里晃悠,听着酒客们说着江湖里的恩怨情仇,而不必像贺兰敏之那样,连死都带着满身的谜团与不甘。

夜色渐深,醉仙楼的灯笼次第亮起。小七擦了擦额角的汗,望着街上来往的行人,忽然想起贺兰敏之曾说过的一句话:“这长安城的月光,照见的从来不止是繁华。”

如今想来,这月光下的故事,有太多人来不及说完,便被埋进了历史的尘埃里——而她,只愿做个在尘埃里守着平凡的人,看尽这人间的烟火,却不沾半分恩怨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