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风负手站在断墙旁,龙泉剑上的星芒尚未完全褪去,目光却早已投向西北方翻涌的黑雾:“江户川那头的气息乱了,走。”老者袍角一扬,率先跃下城楼,张起灵紧随其后,黑金古刀在腰间划出一道利落的弧光,惊飞了檐角栖息的夜枭。
居酒屋的木门半开着,榻榻米上还残留着未燃尽的线香。张起灵刚踏入前庭,鼻尖突然捕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硫磺味——那是倭国符咒特有的气息。“退!”他暴喝一声,旋身拽住李淳风的衣袖向后急退,几乎是同一瞬间,门框两侧的菊纹符篆爆起刺目蓝光,数十枚淬毒暗器如暴雨般破空而至,钉在两人方才站立的地板上,木片飞溅间腾起阵阵绿烟。
“九菊一派的‘爆菊符’。”张起灵盯着脚边炸开的符咒残片,指尖蹭过刃口——暗器尾部缠着的,正是倭国巫女常用的靛蓝巫女带,“当年在白江口之战时,靠精血催动的阴毒手段。”他抬眼望去,整间居酒屋的梁柱上都贴着褪色的菊纹纸,此刻正随着夜风“哗哗”作响,像极了某种无声的嘲笑。
李淳风指尖掐算着星象,忽然望向天花板夹层:“气息断在二楼,但人已经走了。”剑刃轻挑,一块暗藏机关的木板应声落下,露出下面蜷缩的符咒阵盘——中心位置的菊纹印记上,还凝着未干的血珠,“她们用了‘替身教’,拿纸人扛了最后一击。”
“倭国人的手段倒是越来越阴了。”张起灵踢开脚边的暗器,看着窗外渐白的天色,忽然想起宇文成都颈间的锁魂符——那些青灰色的纹路,竟与此刻符咒上的菊纹暗合,“看来洛阳,麻烦才刚开始。
纱比儿梓踩着潮湿的青砖踉跄前行,和服下摆早已被污水浸透。怜子举着微弱的烛火跟在身后,指尖还在因为方才的符咒反噬而发抖:“大人,麒麟县公……就是那个戴麒麟面具的人?”
“能斩断九菊锁魂阵的,除了张家后人还有谁?”纱比儿梓忽然停住脚步,伸手拂过石壁上的青苔,指尖在砖缝里按出三道菊纹——这是她们在洛阳埋下的秘密记号,“当年徐福东渡时,张家曾断过我们的‘尸解仙’路,没想到隔了千年,竟在这儿撞上了。不过正好通知倭国方面,启动‘八岐计划’”
“那居酒屋……”怜子想起方才爆炸的火光,忍不住回头望了眼,“咱们筹备了的据点……”
“据点没了可以再建,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纱比儿梓忽然冷笑一声,从袖中摸出半枚青铜令牌,正面刻着“八岐”,背面却是个扭曲的“张”字,
烛火在暗渠中摇曳了几下,最终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唯有上方的居酒屋废墟中,几片沾着星芒的银杏叶还在轻轻颤动,仿佛在诉说着这场短暂交锋的余韵——而洛阳城的黎明,正裹挟着未知的风,悄然掀开了新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