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意已决,此番出征,谁可挂帅?\"
长孙无忌轻摇象牙笏板,紫袍在晨光中泛着幽幽光泽:
\"陈国公侯君集勇冠三军,卫国公李靖善有谋略二人若能联袂出征......\"
他话音未落,殿内已响起此起彼伏的附和声。
\"卫国公暂且休息一番,陈国公率军出征。
那就以吏部尚书侯君集为当弥道行军大总管,以右领军大将军执失思力为白兰道、左武卫将军牛进达为阔水道、左领军将军(一说右领军将军)刘兰为洮河道行军总管,督步骑五万击之\"
李世民抬手止住议论,忽然话锋一转,\"另,着魏王李泰随军参赞军机。\"
侯君集从武将队伍中出来朝李世民说道:“遵旨”
这句话如惊雷炸响,满殿瞬间鸦雀无声。文臣们手中的笏板微微发颤,武将要抱拳的动作凝滞在半空。
魏征踉跄半步,苍老的手指死死攥住朝服下摆;太子詹事房玄龄的白须剧烈抖动,欲言又止。
\"陛下!\"终于有人打破死寂,却被李世民骤然举起的龙纹玉杯截断。
帝王将残酒泼在丹陛之上,琥珀色的酒液蜿蜒成河:
\"朕意已决!\"他的目光扫过群臣时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晨光映在冕旒上,将整个龙椅笼罩在一片金芒之中。
张起灵屏息凝视着殿内风云变幻,昨夜袁天罡的叮嘱犹在耳畔。
他看见魏征几次张口,最终只是重重叹息,袖中紧握的谏章被攥得发皱。
而廊下,几只寒鸦扑棱棱掠过鸱吻,为这场暗流涌动的朝会更添几分肃杀。
与此同时,掖庭宫深处的椒房殿内,杨妃正对着菱花铜镜簪上一支珍珠步摇。
当侍女禀报魏王随军出征的消息时,她捻着金镶玉钗的手指骤然收紧,钗尖在掌心划出一道细痕。\"恪儿,过来。\"她转身时,广袖间的茜草香混着血腥气散开,在晨光里凝成一抹暗红。
吴王李恪单膝跪地,玄色团花锦袍衬得面容愈发冷峻。
母亲冰凉的指尖抚过他棱角分明的下颌:
\"当年你外祖杨广横扫突厥时,不过弱冠之年......\"
杨妃忽然笑了,眼角细纹里盛满未竟的野心,
\"此番西征,若能在圣上面前立下战功......\"
殿外忽有寒鸦长啼,惊碎了琉璃瓦上的霜花。
李恪望着母亲鬓边晃动的珍珠,忽然想起七岁那年,自己在玄武门旧址捡到半枚破碎的龙纹玉佩。
此刻他膝下的青砖缝隙里,几株野草正倔强地生长,如同他血脉中流淌的隋朝皇室与大唐李氏的纠葛。
\"儿臣明白。\"
李恪低头叩首,额间冷汗渗入地砖缝隙。
窗外的日头渐渐西斜,将母子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雕花木格上投下斑驳如蛛网的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