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云霞像是被撕裂的伤口,红得触目惊心。手枪沉甸甸的重量压在他的掌心,枪身上还留着那天摔进灌木丛时刮出的划痕。
这个夜晚,静的可怕。
没有虫鸣,没有风声。月光冷冰冰地洒在新坟上,将简陋的木牌照得惨白。安权房间的窗户透出微弱的灯光,整夜未熄。偶尔有影子从窗前掠过,像是徘徊不去的亡魂。
直到第二天中午时,农场里的人们才惊恐地发现,安权不见了。
正午的太阳炙烤着麦田,蒸腾的热浪扭曲了远处的景象。一楼大厅的餐桌上,留给安权的早饭原封未动,粥面已经凝结出一层薄薄的膜。
公孙琴心像发疯了似的找遍了整个农场的每个角落,但已经没能找到安权的半点影子。
没能找到心上人的她失落而绝望地瘫坐在地上,膝盖重重砸在干裂的田垄上,扬起一小片尘土。她的手指深深插入泥土,指甲缝里塞满了黑色的泥垢。哭声惊飞了麦田里的麻雀,它们扑棱着翅膀冲向蓝天,像一把撒向空中的黑芝麻。
陆骁静静地站在安权的房间里,手里紧紧拽着一张纸条。
“陆骁。希望第一个看见这张纸条是你。我没事,我只是出去走走,顺便看看能不能报仇。你们好好活着,我也会的。我不能原谅自己,除非有一天我手刃了阿尔法那个王八蛋。这血债我要他亲自偿还。”
字迹潦草得几乎难以辨认,有几处笔画深深划破了纸张,像是写字的人用了全身力气。桌角的咖啡杯里残留着已经发霉的黑色液体,一只蚂蚁正沿着杯壁小心翼翼地爬行。
“对了,还有琴心。你不要太伤心,我会回来的,等我。或者你等不下去了,也可以不等,没事。”
这段话的墨迹明显淡了许多,像是写到中途笔尖没墨了。
“杜弘毅,你这家伙肯定会在背后骂我。你这家伙就好好养伤吧,别出去乱跑了……”
陆骁没有看完,只是沉默地走出房间,将纸条递给了莱纳。
木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发出疲惫的吱呀声。走廊里,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楼梯转角。莱纳接过纸条时,两人的手指都微微颤抖,纸张在空气中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楼下传来公孙琴心压抑的啜泣,和杜弘毅愤怒的咒骂。陆骁望向窗外,一只孤鹰正在远方的天际盘旋,很快消失在刺眼的阳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