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质楼梯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如同她胸腔里失控的心跳。转角处窗玻璃映出自己模糊的脸,嘴角竟不知何时噙着笑。
月光从百叶窗的缝隙漏进来,在杜弘毅醉醺醺的脸上割出银白条纹。陆骁在角落擦着他的军刀,刀刃与磨刀石摩擦的节奏,渐渐与远处麦田里夜枭的啼叫重合。
很快,岳柠将做好的饭菜端上了桌,男人们也将酒带了回来。末日后的农场里,一场从未有过的晚宴进行着。
第二天。
当太阳照进屋里时,安权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昨晚很开心,似乎喝的有点多。
他抬手遮挡刺眼的阳光,发现无名指关节结着新痂——昨夜碰杯太用力,玻璃杯沿竟划破了皮。床头柜上的空酒瓶里,一只蚂蚁正沿着内壁艰难攀爬。
推门出去,只见陆骁靠在走廊的窗前抽着闷烟。
“起那么早?”安权伸了个懒腰。
“我昨晚没喝多少,当然不会像你个傻子一样睡那么久。”陆骁朝窗外吐出一口烟,又猛吸了一口雨后清新的空气。
“害,这不是高兴吗。”安权察觉到陆骁一丝不对劲,问,“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陆骁的瞳孔骤然收缩,像瞄准时的微调。他弹烟灰的手指在窗框上留下几道焦痕,远处麦田里突然惊起的鸟群,在他眼底投下转瞬即逝的阴影。
他点点头,道:“早上我出去查看过,有人在大门外面的树上停了一架无人机,想监视我们。应该是那群亡命之徒的。”
安权愣了一下。
后颈的汗毛突然竖起,仿佛有冰冷的枪管抵在那里。昨夜宴席的温暖像一场幻觉,此刻阳光照在裸露的小臂上,却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末世中,人永远比感染者要可怕。
“他们怎么找到我们的?”安权很是疑惑。陆骁说过,他们离开县城的时候那群人根本没有追上来,现在又是怎么找到他们的呢?
“不清楚,但是的确找到了。他们现在对我们有多少人,有多少装备,肯定是一清二楚,说不定很快就会来找我们麻烦。”陆骁将烟蒂丢到地上,用力地踩了一脚。
“他们肯定会觊觎我们的农场。”安权沉声道,“这里的基础设施太完善了,妥善治理就可以在这末世中一直活下去。”
“最重要的是,我们的团队中有很多女人。”陆骁说了他最担忧的事情,“一旦被他们抓到,下场肯定很难看。”
安权想到公孙琴心的脸,和那温暖的手,心中燃起一丝无名火。
“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他紧握的拳头砸在墙上。
墙皮簌簌落下,指关节传来钝痛。这面墙,此刻脆弱得像张草纸。昨夜酒瓶碰撞的脆响犹在耳畔,而此刻他满脑子都是子弹穿透玻璃的爆裂声
“我们人手不够。”陆骁指向窗外围着宿舍楼的围墙,“这样,今天我们把这墙加固一下,然后铺设铁丝网,把防御圈收缩到宿舍楼附近。再把食物弹药什么的全都放到宿舍楼里,一旦他们对我们发动攻击,我们也可以凭借有利地形反击。”
“好,我马上去做。”安权说完便往楼梯口走去。
“先去吃早饭吧,饿着肚子干活伤身体。”陆骁跟上前拍拍安权肩膀,过了许久后说了一句话。
“你变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