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弥漫在人群里,仍旧有人在往已经堵上的楼梯口继续添加障碍物,也有人透过障碍物中的空隙射击着被阻碍在外的感染者。
安权坐到公孙琴心身边,看见她正擦着手中的怀表,笑道:“你不怕吗?”
“怕什么?”公孙琴心心不在焉,“你是说下面那些吃人的怪物啊?不怕。反正死了就死了,烂命一条。”
“怎么说?”安权有些好奇。
公孙琴心咔嗒一声合上怀表盖,金属表面倒映出她右眼下方的小痣:“六岁起我的卧室就挂着各种名牌大学的作息表,连芭比娃娃的包装盒都会被我妈用《圣贤训》包书皮。钢琴考过十级那天,我爸把奖状裱在客厅,转头就把我的漫画书塞进碎纸机——他说公孙这个姓氏不能出庸才。”
她突然用指甲刮过手护的魔术贴,滋啦声像极了童年时反复撕扯的错题本胶装封皮:“一模考试前夜我吞了半瓶安眠药,结果被送去洗胃。你猜我妈在急诊室说什么?‘琴心啊,你这样耽误的模拟考要怎么补’。”月光掠过她微微发颤的睫毛,在颧骨投下细碎的阴影。
“研究生后他们开始催婚,说我再不抓紧就成过期贡品。”她忽然笑起来,指尖轻点楼下游荡的尸群,“现在多好,死了一了百了。虽然他们这样逼我,但我还是爱着他们……他们已经先我一步去了,我做女儿的,走在后面也未尝不可……”
安权叹道:“我和你差不多。我父亲在一家研究所工作,整天忙这忙那,和我妈起了矛盾,所以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离婚了。”
“我跟了我妈,但我妈也很严格,虽然我真的她很爱我,但是这种爱真的让人……鸡皮疙瘩。大学我考到了这,毕业后我选择待在这,就是为了逃避家庭……不过这个决定竟然让自己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安权释然一笑:“不过也没事,在这个城市,我很开心。我认识了很多朋友,包括陆骁,杜弘毅,还有你,你们都很有趣。和朋友们死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坏事。”
两人不再说话,只是靠在柱子上看着玻璃窗外的河对岸,那里军队的探照灯还在搜索着河岸上有没有“偷渡”的感染者。
“嚯,还有流星,真不错。”安权指向天边一串划来的亮点,“许个愿吧……下辈子过得幸福点?”
“嗯……希望下辈子还能和你认识吧……”公孙琴心笑了笑。
“哈哈,那也不错……不对吧,这流星怎么越来越大,砸过来了?”
“砰!”
所谓的“流星”在写字楼外空地上的尸群上方炸开来,瞬间掀倒一大片丧尸。
“炮击!”陆骁兴奋地喊了一声,从地上跳了起来。
很快,更多的“流星”从天而降,它们无一例外都避开了写字楼主题,在室外的尸群上空两三米的位置炸开来。
爆炸产生的碎片和弹珠四射,击碎了本就被高温蹂躏的摇摇欲坠的玻璃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