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楼外,光头正在把鸭舌帽从麦地里拖出来,其他的同伴都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生怕有人突然从暗地中冲出来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正午的烈日炙烤着麦田,蒸腾的热浪让空气都扭曲变形。光头粗壮的手臂青筋暴起,汗珠顺着他的光头滚落,在拖拽鸭舌帽时在麦秆上留下一串深色的痕迹。其余歹徒端着枪,枪管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白光,他们不断转动着身体,汗水浸透的背心紧贴在皮肤上,像第二层皮肤。
光头仔细地检查了鸭舌帽冒着血的后脑勺,那里有着明显的钝击痕迹。
他蹲下身时,膝盖发出“咔”的声响。粗糙的手指拨开被血黏成一团的头发,伤口处的血液已经半凝固,混合着麦芒和尘土。一只绿头苍蝇立刻被血腥味吸引,嗡嗡地绕着伤口打转。光头不耐烦地挥手驱赶,在空气中留下一串汗臭味。
有人往鸭舌帽的脸上泼了一盆冷水,这让本来昏迷的鸭舌帽猛的醒来。
冰凉的水珠在烈日下闪烁着钻石般的光芒,泼洒在鸭舌帽脸上时激起一阵水雾。他猛地抽搐,像离水的鱼一样弹跳起来,水珠顺着下巴滴落在滚烫的地面上,发出“嗤”的声响瞬间蒸发。
“怎么回事,谁袭击的你?”光头抓着鸭舌帽的衣领。
被太阳晒得发烫的金属纽扣烙在鸭舌帽的脖子上,让他痛苦地皱起脸。光头的呼吸带着浓重的烟酒臭味,喷在他脸上像一堵有形的墙。远处一只虫子突然停止鸣叫,仿佛也在等待答案。
鸭舌帽捂着后脑勺,却发现全是血,顿时惊恐了起来。他的同伴拿着一块不知从哪里搞来的布帮他包扎起来,样子滑稽地像一个小丑。
那块脏得看不出颜色的破布缠在头上,在脑后打了个歪歪扭扭的结。血渍很快渗透布料,像一朵诡异的花在绽放。鸭舌帽的手指颤抖得厉害,几乎抓不住同伴递来的水壶,水洒在裤裆上,看起来像是吓尿了裤子。
“你快说呀,谁袭击的你?”光头有些不耐烦了。
他用力摇晃着鸭舌帽,金属皮带扣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晃得人睁不开眼。一滴汗从光头鼻尖落下,正好砸在鸭舌帽的眼皮上,让他不由自主地眨了眨眼。
鸭舌帽吞了一口口水,喉结上下滚动着:“有个家伙在麦地里,我当时看见那边好像有东西,就过去,结果……他直接拿枪顶着我……然后我就不知道了。”
他的声音干涩嘶哑,像砂纸摩擦。说话时眼神不断飘向麦田深处,仿佛那里随时会冲出索命的恶鬼。一只蜥蜴从旁边的石缝中窜出,又迅速消失在麦浪中,吓得他浑身一抖。
光头啐了一句,随后抓起靠在躺椅上的枪:“大家小心点,都先回房子里吧,敌人在暗处对我们不利。”
躺椅上的汗水还没干透,在阳光下泛着水光。光头抄起枪时,枪管烫得他差点脱手,连忙用衣角包住。其他人闻言立刻收缩队形,像受惊的沙丁鱼群一样快速向宿舍楼移动,扬起一路尘土。
木制家具在地板上刮擦出刺耳的声响,一张摇摇欲坠的餐桌被竖起来抵在门后,上面的油渍在阳光下泛着恶心的光泽。透过窗户,可以看见他们慌乱的身影来回穿梭,不时撞翻堆放的杂物。
这下让安权苦恼了。
麦田里的热浪蒸得人头晕目眩,安权的衣服已经湿透,紧贴在背上。汗水顺着眉骨流进眼睛,带来一阵刺痛。他眯起眼看向宿舍楼,注意到每个窗口都有人影晃动,枪管从缝隙中伸出,像刺猬竖起的尖刺。
原本他想的是能够借着麦浪的掩护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现在敌人却退到了房子里固守待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