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的深圳蛇口还飘着咸腥的海风,黄素娟在第六次流产后走进了那间贴着红十字的诊所。白炽灯管在头顶嗡嗡作响,穿白大褂的年轻女人递来温热的葡萄糖水,腕表上的瑞士机芯声清脆得像手术剪开合。
\"苏医生,他们说你能保住孩子。\"黄素娟摸着平坦的小腹,那里刚失去第五个胚胎。苏明雪没有抬头,钢笔尖在病历本上戳出星形窟窿:\"不是孩子,是新时代的夏娃。\"
黄素娟没听懂这句话的深意,直到三个月后她看见b超机里的胎儿长着晶体状骨骼。诊所用铁链锁住她的产床,苏明雪每天用听诊器监听子宫里的量子波动。当第一次胎动传来时,所有电子设备同时播放起《东方红》。
临盆那夜台风掀翻了诊所屋顶,黄素娟在暴雨中抓住接生护士的腕骨:\"让我看看孩子!\"护士口罩下传出苏明雪的声音:\"他在学习哭泣。\"
被麻醉剂拖入黑暗前,黄素娟听见了婴儿啼哭与机械嗡鸣的混响。等她再次醒来时,苏明雪正在给空培养舱贴标签,泛黄的标签纸上写着「天穹项目第零号原型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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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春,化肥厂子弟小学的梧桐树飘着棉絮。黄素娟把儿子黄燚的午餐盒藏在配电室,转身走向第三车间的地下通道。苏明雪给的磁卡已经掉漆,刷开气密门时警报器突然响起童声:\"妈妈,今天学了斐波那契数列...\"
她的手指甲在密码键上抠出血痕。走廊尽头那排培养舱里,数百个晶体婴儿正在同步眨眼,最中央那个胸口闪烁着与黄燚胎记相同的量子云图腾。
\"你偷走了我的孩子!\"黄素娟举起消防斧砸向监控屏,苏明雪的投影从雪花点中浮现:\"是你自愿签的协议,记得吗?用未出世的女儿换儿子活命。\"
黄素娟突然想起七年前那杯葡萄糖水的甜味,想起黄燚出生时背上的金属质感胎记。当她撕开某个培养舱的管线时,整座化肥厂响起了非人的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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