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王爷挂念了,妾身,妾身……”肖玉竹声音哽咽,激动的脸上笑意嫣然,眸中却含着满眶的泪水。“妾身,已经……好些了。”她想要起身相迎,无奈一阵头晕目眩,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李晋之已大步走进屋来,翠儿忙搀扶着肖玉竹,盈盈下拜:“参见王爷!”
“你身子虚,莫如此多理。”李晋之拉着肖玉竹的手道:“玉竹,本王琐事繁忙,许久未来看你,你可曾有怨?”肖玉竹纤细的手仿佛是冰块一般寒凉,苍白透明的皮肤下,血管仿佛是春日里那到处攀爬的藤蔓;敷着厚厚脂粉的脸在柔和的日光中,犹如玉雕一般的冰冷而又了无生机。赐婚那日宫宴上翩然灵动的舞姿,入府那日她恍若九天玄女的绝世美貌,往日两人相处时的那些一颦一笑,宛转娇媚都已荡然无存。无论再如何装扮,也不过就像夕阳西下时最后的那一抹余晖,已经昭示着即将到来的暮气沉沉。
“咳、咳、咳”肖玉竹弯下腰捂着嘴咳嗽起来,一直强制抑制着,脸色憋的有些发紫,实在是忍不住了。翠儿手忙脚乱的轻拍着她瘦骨嶙峋的脊背,李晋之手足无措的看着她如濒死死的鱼儿一样,张大嘴巴使劲的喘着气。折腾了好一阵才略略平静了下来,肖玉竹有气无力的依靠在椅子上,只觉得里衣已被冷汗浸湿,贴在身上冰凉一片。但她仍是努力的挺直了脊背,保持着世家贵女应有的仪态,对已在另一椅子落坐的李晋之虚弱的笑了笑,低声说道:“王爷说笑了,这偌大…的王府,本就事多,王爷还有……公务繁忙,妾身只恨自己的身子不争气,不能为王爷分忧,反倒是给王爷添了累赘……天气渐凉,王爷也要,多多的保重……身体才是。”
肖玉竹说的缓慢又沉重,无精打采的目光在李晋之的脸上来回穿梭着,这个曾经给予她无限希冀的男人,却在她卧病在床后一次也未踏足过“翠香阁”。他明明知道媚娘与自己不睦,却由着她对自己搓磨折辱,他给了自己宠爱,但更多的是凉薄。自己对于他来说,不过就是一个颇有姿色,却又无足轻重的女人;而他,对自己却意味着郎情妾意,荣华富贵和终身依靠,那从少女时就滋生的爱慕之心,入王府后日日耳鬓厮磨的相守之情,终究是错付了……
李晋之迎着她那哀怨的目光,面不改色的说道:“玉竹勿要这般见外,你是本王的侧妃,身体有恙,本就该悉心调理,又怎能说是累赘呢?你放心吧,这两日本王就进宫去,请皇上派太医来为你诊治。你只管好好将养着,所需的药材滋补之物,尽管去府库中领取,若是对你病体有益,哪怕就是灵芝雪莲本王也要不惜重金为你求取。”
这声音听在肖玉竹耳中缥缈而虚幻,却依旧让她脸红心动。她清了清嗓子道:“如此,妾身多谢王爷了。”她淡淡的笑容,带着心酸与疏离,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落到这般田地,她好像才明白这个惨痛的教训。她越发恭敬的笑着道:“王爷,今日来“翠香阁”所为何事呢?”
“呃、呃”,李晋之尴尬的轻咳了下,端起小丫鬟奉上来的茶碗揭开,闻到碗里深褐色的茶汤,散发出一股子霉味,这种茶叶怎可入口?他瞥了一眼肖玉竹那难支病体的憔悴模样,不由的有一丝心软。转向丫鬟厉声问道:“这茶从何而来的?还能入口吗?”那小丫鬟吓得“扑通”一声跪下,嗫嚅道:“王爷,这、这、茶,这茶是奴婢按照侧妃的份例从管家那领取来的,奴婢,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种连王府中下人都不喝的茶,却被分拨到“翠香阁”来,李晋之的脸上晦暗不明,由此可见肖玉竹的艰难处境,也能窥视出媚娘手段的阴毒。“你且去告诉管家,从今日起,“翠香阁”的一应供应若再有任何差池,本王拿他是问,绝不轻饶!”李晋之厉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