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皇宫里的灯烛亮起,在青砖铺就的地面上映出昏黄的光晕,屋里的铜仙鹤香楼里,已燃上了淡淡的安息香。王婉坐在梳妆台前,丫鬟夏荷正用纤细的手指取下她头上的发簪,动作轻柔又熟练。“成王妃怎么还未入宫?”从申时等到此刻,王婉忍不住轻声问道。
“许是有事耽误了,皇后娘娘,您就别操心了,皇上已派了惠公公和如月姐姐去了。”整理好被褥的秋菊走过来低声道:“皇上不让您为此分神的,这是成王府的家事,原也不是您的分内之事。太医说孕中最忌多思,皇后娘娘,您就放心,那成王妃定会无事的。”秋菊走过来,拿起梳妆台上的一把玉梳,轻轻的梳理着王婉那一头乌黑润泽的长发。
“此事不可大意,秋菊,明儿问问跟随着媚娘的人,看是否能找到那媚娘露出的破绽。”王婉道,“是!皇后娘娘,您怎知此事是媚娘所为?毕竟她的孩子也没了呀?”秋菊问道。
“成王妃温厚贤良,自己无法生养,无论是府中哪个女人生了孩子,她都是堂堂正正的嫡母,她怎么行此??瓒之事?那萧侧妃断没有给自己下药的道理,只要生下儿子,她的名利地位就和王妃不相上下,她又何必多此一举;倒是那个媚娘,原就是个心狠手辣的,她刚入王府,位份又低下,“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她此举实在是一举两得,既除掉王妃,又让肖侧妃失了宠;而王府中仅剩的两位波斯的良妾对她毫无威胁,王府以后岂不是她的天下了。也许不久,李晋之就该上表,请立她为王妃了。”
王婉皱着眉头,斟酌着说道,那媚娘的手段,她是领教过了的。前世,她步步为营,为了让李晋之废掉她这个皇后,媚娘也是先与她交好,然后亲手掐死刚出生的女儿,嫁祸给自己。反观此生,她已落魄至此,若能用腹中的一个胎儿换取一个王妃之位,对她这种不择手段想得到权势的人来说,确实是值得的。
李恪之临去御书房前还叮嘱自己,一切由他处理,让自己不必为此耗神。可他哪里知道,媚娘的蛇蝎心肠,和处事之狡诈阴险,是他所不能预想到的。她既敢嫁祸给崔文雅,必定是有十足的把握,崔文雅引狼入室,也一定是防不胜防,看着媚娘表面对她恭恭敬敬的,又怎会明白她心中的算计。
“皇后娘娘,如月姐姐带了成王妃前来,已在偏殿里候着了。”春兰进屋禀报道:“那成王妃看着好像受伤了,走路一瘸一拐的。宫门已落锁,奴婢想着留她在偏殿中歇息也不合适,不如请她去“万春殿”先歇息,明日再见面问话也不迟。”
“哦,如月呢?”王婉看了看门口,问道,“如月姐姐在外面跑了一趟,怕沾染了不洁之物冲撞了娘娘,且先去沐浴更衣了。”春兰道。
“既然人都来了,还是见上一见,秋菊,随本宫去偏殿吧。”王婉起身道,秋菊又劝道:“今时辰不早了,皇后娘娘,不如就按春兰所言,明日您在与成王妃见面。”
“无妨,本宫就问她几句话。”王婉走向门口,秋菊忙上前扶着她,两个小宫女在前面打着灯笼,钱妈妈不放心,带着夏荷,也从后面一并跟着来了。
夜黑如墨,王婉进了偏殿,正值盛夏酷热难当,却见成王妃崔文雅全身上下都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还带着风帽罩着面纱,只露出两只红肿眼镜,正满面痛楚的靠在一个丫鬟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