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闻言,愕然道:“殿下,此时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再……”李恪之负手而立。他看着窗外的天色已渐渐昏暗下来,刚看到她信中的绝决,就一刻也不能耽误的想要见到她,但又顾忌男女之大防,须得想一个万全的法子。
他转身看着李忠道:“备马,咱们即刻去晋阳城中。你想办法传信,天气寒凉,想来她的确不宜出门,我就等在她家附近,这样也方便些。”说着,小心地把信塞入怀中,转身向外走去。
李忠急忙跟在后面劝慰道:“殿下,城门恐怕就要关闭了,再说你贸然进城,若暴露身份,那就……”“顾不了那么多,赶紧赶路要紧。”李恪之不待李忠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回答道。李忠无奈摇头苦笑,自己的这位主子,处事一向谨慎周全,隐忍克制,自小跟随了他这么多年,还从未见他像今日这般冲动失态过。
两匹骏马一路急奔,终于赶在关闭城门的最后时刻进的城来。夜幕低垂,万家灯火依次点亮。秋风萧瑟,大街上行人愈发稀少。俩人绕到王家宅院的后街不远处,才找到了一家简陋的客栈。
“要一间上房。”走进客栈狭小的门脸房,李忠对昏昏欲睡的店家道。店家是位胖胖的中年男人,他睁眼惊奇地看了李忠身后站着的年轻公子一眼。只见他穿一身普通的青色长袍,虽帽子压得很低,但仍能看得出他气质不凡,神采出众,站在那儿仿佛浑身都散发着光芒。店家不由得站起来,谦卑的说道:“两位客官,敝店只是专做往来车夫们歇脚的大通铺,并无上等房间。”他停顿了片刻又补充道:“小人见两位客官这装束气度,肯定是富贵之人。从敝店往东二里地,有官家的驿站舒适考究,客官们可以去那儿歇息。”
李忠知道自家主子的心思,便笑着对店家道:“无妨,我们今日实在是走的累了,如你这儿有空房,我们就包一间歇下。”店家应是觉得这样难得一见的贵客肯住在他这粗鄙的小店,自己也与有荣焉,喜滋滋的答应着,喊来小二把两匹马牵去好好喂上。
黑乎乎的房间内,脏乱的头炕上被褥散发出刺鼻的臭味,店家又殷勤的重新换过被褥才讪笑着离去。李忠端来晚餐,李恪之简单地进了几口粗糙的饭食,洗去面上的灰尘。听着外面已渐无人声,焦急的问道:“不知信笺可否送到?”入城前,他已匆匆写了好了信,李忠道:“已使人送去,就是不知今晚上能否传到?”
王婉坐在梳妆台前,身着淡青色的寝衣,丫鬟夏荷正拿梳子轻轻的梳着她那一头秀发,嘴里还念叨着;“咱们小姐这头发真是好啊,又浓又密还顺溜,摸上去就像是摸着上好的丝绸的感觉。”王婉看她喃喃自语的表情,不禁笑了笑,轻声道:“该睡了。”说着站起身来。
门轻轻的推开了,秋菊捧了一本厚厚的《楚辞》,走了进来。笑着对王婉道:“小姐,“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这句话奴婢想了半天,也没弄明白。”
夏荷揶揄道:“哟,看来秋菊是想考女状元了?小姐都要睡了,你等明儿再问不行吗?”说着便要扶王婉往床前走,王婉看她认真的样子,便说道:“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自己心中向往的东西,即使为之死去也不会后悔。”
“谢小姐!”秋菊笑道:“我最喜欢这句:“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说的是:早晨我饮着木兰上的露滴,晚上我用菊花残瓣充饥。对吗小姐?”王婉笑着点头。
秋菊眉飞色舞,朝夏荷福了一礼道:“好姐姐,孔夫子曾说:“知之为知之,不知之为不知之。”我勤学好问,刚巧晚上又吃了浓茶,一时睡不着,不如今儿我替你值夜。”夏荷看她这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又望了望王婉道:“小姐需要休息,你不许扰着小姐。”王嫁轻声道:“无妨,这会子我也睡不着,不如就教教她。你自去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