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跪到那士兵身边,拇指按在他喉结下的天突穴,银针\"噗\"地扎进廉泉穴,又连刺人迎、水突二穴——这是《灵枢经》里的\"锁脉三针\",专封蛊虫游走路径。
士兵的抽搐顿了顿,黑血不再外涌,苏岐反手从谢知秋手里接过药囊,倒出半把玄参塞进士兵嘴里:\"烧火!
取艾绒!\"
谢知秋立刻反应过来,从怀里摸出火折子,点燃晒谷场边的艾草堆。
苏岐扯下士兵的甲胄,露出布满紫斑的胸膛,取过烧得发红的艾柱,在他膻中穴上悬灸。
艾烟裹着玄参的苦香腾起,士兵脖颈的虫纹开始消退,原本青灰的脸色渐渐转红。
半炷香时间,士兵突然呛咳着坐起,伸手抹了把嘴角的黑血:\"这......这是在哪儿?\"
晒谷场静得能听见艾草燃烧的噼啪声。
李昭的刀出鞘三寸,又\"当啷\"插回鞘里。
他翻身下马,蹲在士兵面前:\"你中了什么邪?\"
\"末将也不知......\"士兵摸着脖子上淡去的紫斑,\"方才跟着队伍进村,突然觉得喉咙发甜,眼前发黑......\"他抬头看向苏岐,眼里全是后怕,\"是这位姑娘救了我?\"
\"回将军,是苏医修。\"谢知秋捧着还剩半块的艾绒,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骄傲。
李昭盯着苏岐发顶翘起的碎发,又看了看四周眼睛发亮的村民——王婶的竹筐还在手里,刘叔的咳嗽声清清爽爽,连方才吓哭的孩子都扒着母亲的肩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他突然想起三天前州府送来的密信,说\"青囊镇有妖人借医行邪\",可眼前哪有什么妖人?
分明是群想学医的百姓。
\"本将错了。\"他突然抱拳,铠甲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州府听信了谣言,委屈各位了。\"
村民们面面相觑,张猎户挠了挠后脑勺:\"那......军爷还封医坊不?\"
\"封什么封!\"李昭瞪他一眼,又转头对苏岐笑道,\"苏医修的本事,本将算是开了眼。
不如留两个军医跟着你学?
往后军中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也能多几分指望。\"
苏岐望着他腰间的兵符,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
她想起前几日给伤兵治刀伤时,那些军医只会用金疮药,根本不懂怎么调理内伤。\"将军若信得过草民,\"她抿了抿嘴,\"不妨在这建个军民共治的医坊。
村民学医术,军医传军阵救急,往后不管是瘟疫还是刀伤,都能有个照应。\"
李昭的眼睛亮了:\"好!本将这就修书给州府,保你这医坊!\"
夕阳西沉时,骑兵队的尘烟已消失在村口。
谢知秋蹲在青囊堂前,用树枝在地上画着医坊的扩建图;柱子举着野莓追着几个孩子跑,笑声撞得老槐树的叶子直颤;王婶把竹筐里的药材倒在晒谷场上,刘叔帮着翻晒,药香混着炊烟飘得很远。
苏岐坐在药柜前,整理着今天新收的药材。
系统空间里,《灵枢经》的书页无风自动,她指尖扫过当归、白术,突然摸到一包异样的药粉——颜色比普通朱砂深些,凑近闻有股腐肉的腥气。
\"蚀心蛊......\"她轻声呢喃。
奶娘说过,青囊宗覆灭时,血煞门用的就是这东西。
她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温玉在怀里发烫——看来,当年的真相,要浮出水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