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秋回来时,怀里抱着半筐白芷根。
他的额角挂着汗珠,袖口沾着草屑,却笑得眼睛发亮:\"我在坡上遇着张猎户,他说后山还有更多。\"话音未落,门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老妇带着七八个村民涌进来,有抱孩子的妇人,有被扶着的老汉,最前面的少年正是老妇说的柱子,此刻烧得人事不省,嘴唇乌紫。
苏岐让谢知秋帮忙分药,自己端着药碗跪在柱子床前。
她捏开少年的嘴,药汤刚喂下小半,柱子突然剧烈咳嗽,吐出口黑血——里面竟裹着条半寸长的红虫,正扭曲着往地上钻。
苏岐眼疾手快,银针\"叮\"地扎在虫身上,青芒闪过,红虫瞬间化作飞灰。
\"活了!\"老妇扑到床前,摸着柱子逐渐降温的额头,眼泪砸在粗布被单上,\"真活了!\"
其他村民见状,立刻挤上来递药碗。
苏岐的手酸得抬不起来,谢知秋便接过药碗,用调羹小口喂着老人;她的灵脉几近枯竭,温玉的光弱得像萤火虫,谢知秋便把自己的灵脉渡过来——他本就虚弱的脉搏跳得更慢,却始终笑着说\"还撑得住\"。
三日后的清晨,苏岐蹲在灶前添柴,药炉里飘出最后一缕药香。
她数了数排成排的空碗——一共十五个,对应十五条活下来的命。
系统提示音终于响起:\"成功救治五名灵脉受损者,完成'悬壶境·调阴阳'前置任务,正式晋升'悬壶境·调阴阳初期',解锁医典《灵枢经·阴阳论》。\"
她翻开突然出现在掌心的古书,泛黄的纸页上写着:\"阴阳者,天地之道也。
善用者,可借日月精华温药,引山川灵气疗愈。\"苏岐摸着书页,喉咙发紧——这是她第一次觉得,青囊宗的传承,真的在自己手里续上了。
\"阿岐姐!\"柱子举着个粗陶碗跑过来,碗里盛着刚摘的野莓,\"我娘说要给你建医坊,就在村东头的老祠堂!\"他身后跟着七八个青年,有猎户的儿子,有木匠的学徒,眼里闪着苏岐熟悉的光——当年她在药铺当杂工时,看医书时也是这样的光。
\"医坊要能教我们认药草。\"张猎户挠着后脑勺,\"上次我帮谢公子采白芷,才知道原来路边的狗尾巴草能治烫伤。\"
\"还要能看诡祟!\"有个姑娘攥着衣角,\"我娘被脏东西缠过,要是有医修能提前看出来......\"
苏岐望着他们发亮的眼睛,突然想起奶娘临终前说的话:\"青囊宗没了,但医道的火种,要靠活人传。\"她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草屑:\"可以建医坊,但得立规矩。\"
晒谷场上,村民们围了个圈。
苏岐站在老槐树下,谢知秋捧着她用红布包好的银针站在旁边。\"凡入医盟者,必守三戒。\"她的声音不大,却像根细针扎进每个人心里,\"一戒:不弃病患,哪怕他只剩最后一口气;二戒:不贪名利,药钱只够买药材就行;三戒:不助邪祟,见着诡道的人,跑也要跑过来报信。\"
\"我守!\"姑娘们的声音脆生生的,混着孩子们的尖叫。
苏岐望着他们举起的手,突然笑了。
她指着老祠堂的方向:\"这医坊,就叫青囊堂。\"风掀起她的衣角,她摸了摸怀里的温玉——那里头,似乎有更亮的光在攒动。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
那声音起初像春蚕食叶,逐渐变成闷雷,由远及近。
苏岐转头望向村口,晨雾里隐约能看见反光——是铠甲,是马刀,是支正朝村庄疾驰而来的军队。
谢知秋走到她身边,轻声道:\"阿岐,他们......\"
\"不管是谁。\"苏岐握紧针囊,望着青囊堂的方向,\"青囊宗的火种,已经烧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