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戛然而止。
苏岐抬头,望着黑洞洞的入口,后颈的金纹仍在发烫,像在指引她向前。
她把血书揣进怀里,摸出系统给的火折子吹亮,橘色的火光里,洞口的石壁上隐约刻着\"青囊秘藏\"四个字,笔画间还凝着未干的水珠,像是刚被人擦过。
井口传来赵虎喊她名字的声音,带着点哭腔。
苏岐回头望了眼上方那点天光,又低头看向洞口——那里很黑,可她知道,黑暗的尽头,藏着她要找的一切。
她深吸一口气,握紧火折子,抬脚迈进了洞口。
暗室的地面铺着青石板,每块缝隙里都渗着九叶灵艾的苦香,苏岐的火折子在石壁上投下摇晃的影。
她往前挪了两步,火光突然被什么东西吸住——密室正中央的石台上,躺着块半指厚的玉片,幽白如凝脂,表面浮着若有若无的金纹,像极了她后颈那道烫人的血脉印记。
系统提示音比以往更清晰:
【检测到青囊宗核心传承玉简,《青囊真诀·初章》完整篇。
是否提取?】
苏岐的指尖刚触到玉简,掌心便传来细密的刺痛,像有无数银针在扎着她往玉上按。
她咬着唇用力一握,玉片突然泛起温热,原本空白的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古字,每个字都像活了似的钻进她眉心。
“轰——”
识海里炸开一团金光。
她看见青囊宗的历代医修在云间结印,看见奶娘临终前攥着她手腕的手背上暴起的青筋,看见母亲抱着襁褓中的她往井里塞银锁时泛红的眼尾。
系统机械的提示混着这些画面涌来:“灵脉共鸣术进阶功能已激活,当前可沟通百里内药气灵脉……”
“傻丫头。”
阴恻恻的女声从四面八方涌进耳朵。
苏岐猛地抬头,暗室的石壁上不知何时爬满了青灰色的雾气,柳婆婆的脸浮在雾里,半张脸烂成白骨,半张脸却带着诡异的笑:“你当真以为这是传承?你娘把你推进井里时,可知道你是蚀心蛊的钥匙?”
后颈的金纹突然灼痛,苏岐踉跄着撞在石壁上。
她想起三天前在乱葬岗遇见柳婆婆时,那邪魂也是这样笑着说“你救不了任何人”,想起奶娘断气前最后一口气全用来把她往井边推。
她摸出腰间的封魂锁——那是系统用一百岐黄点兑换的,专门克制邪祟的银质短刃,刃身还凝着未干的符水。
“住口!”她咬着牙把刀尖刺进手腕,血珠顺着银锁往下淌,疼得她额头沁出冷汗。
柳婆婆的笑声却更尖了:“疼吗?等蚀心蛊醒了,你会比现在疼一万倍——你娘用命护着的血脉,根本是诅咒!”
苏岐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望着石台上的玉简,那上面的古字突然变得清晰:“青囊血脉者,承医道之极,亦受堕化之劫。”原来百年前青囊宗的大长老为了突破医圣境,强行融合上古蛊毒,反被蚀心蛊吞噬,才招致诡道围剿。
而她的血脉,竟是当年大长老为了“净化蛊毒”留下的后手——或者说,容器。
“够了!”她嘶吼着把玉简按在胸口。
玉片的温热透过衣襟渗进皮肤,她突然闻到母亲的味道,是奶娘说的“素心兰香”,混着药炉里的艾草味。
记忆里模糊的母亲影像突然清晰起来:她穿着月白医袍,跪在井边给小苏岐系银锁,说:“阿岐要记住,青囊宗的医道,是救人的道。”
柳婆婆的声音猛地变了调,像被什么力量碾碎:“你……你居然能唤醒血脉共鸣!”
苏岐低头,发现玉简正往她心口渗红光。
那红光顺着血管爬上手背,在她小臂上烙下一个金色图腾——是青囊宗的五圣纹,中间还缠着条细蛇,蛇头正对着她后颈的金纹。
系统提示再次响起:“检测到青囊宗最高血脉认证,激活「医道本源」感知。”
她突然明白,为什么奶娘宁死也要护着这口井,为什么柳婆婆拼了命要蛊惑她。
所谓宿命之争,从来不是医道与诡道的对立,而是青囊血脉必须在蛊毒堕化前,用医道本源将其净化——而她,是最后一个能做到这件事的人。
“阿岐!阿岐!”
井口传来赵虎的喊叫声,带着哭腔。
苏岐这才发现,自己在暗室里已经待了快半个时辰。
她把玉简贴身收好,封魂锁上的血已经凝了,手腕的伤口却不疼了——是玉简里的医道真诀在自动治愈她。
爬出井口时,赵虎的眼睛红得像兔子,见她上来立刻把她从头到脚摸了一遍:“可算出来了!我拽绳子你没反应,差点要跳下去——”他突然顿住,盯着她小臂上的金色图腾,“你……你胳膊上这是?”
苏岐低头看了眼,把袖子往下拉了拉:“赵叔,是青囊宗的印记。”
赵虎张了张嘴,终究没再问。
他扛起麻绳走在前面,山风掀起他的粗布衣襟,露出腰间别着的砍柴刀——那是他方才等急了,偷偷别上的。
回药庐的山路被月光染成银白。
苏岐摸了摸心口的玉简,后颈的金纹还在发烫。
路过山神庙时,她突然听见墙根传来细碎的低语:“……蚀心蛊的钥匙……在药庐……”
她猛地转头,山神庙的破窗户里只漏出半片月光。
风掀起她的衣角,吹得怀里的血书哗啦作响——那是奶娘没写完的信,最后几个字被血渍糊住了,隐约能看见“莫信……”
苏岐握紧腰间的封魂锁。
她知道,今晚之后,所有的秘密都将浮出水面。
而山神庙的阴影里,一道青灰色的身影正望着她的背影,指尖掐碎了半块阴煞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