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远处传来火把的光,她才惊觉自己竟靠着他的肩眯了会儿。
\"苏姑娘!\"
\"真的是苏姑娘!\"
青囊新脉的弟子们举着火把跑过来,人群里挤出来个穿月白锦袍的中年男人——是新脉的大长老。
他上下打量苏岐,目光在她掌心的黑气上顿了顿:\"苏姑娘,幽壤之行可还顺利?\"
\"蚀心蛊主已被镇压。\"苏岐挺直腰板,声音里带着惯有的利落,\"证据在......\"
\"在这儿。\"谢知秋从怀里摸出块幽蓝玉牌,正是他们在寒阳谷找到的青囊宗秘典残页,\"这上面记载了蛊主的弱点,还有苏岐在核心之地留下的封印印记。\"
大长老接过玉牌,指尖抚过上面的刻纹,脸色稍缓。
但人群里还是传来窃窃私语:\"她掌心的黑气......莫不是被蛊主夺舍了?\"
\"幽壤的力量最会侵蚀人心......\"
苏岐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能感觉到那些目光像针,扎得后颈发疼。
谢知秋挡在她身前,声音冷得像腊月的风:\"苏岐为了救我,灵脉被蚀心纹路反噬,这黑气是压制蛊主的代价。
若各位不信,不妨等她调理好灵脉,再验魂识。\"
人群安静了片刻,大长老咳嗽两声:\"苏姑娘劳苦功高,先去静室休养。
有什么事,等明日再说。\"
苏岐道了谢,跟着弟子往静室走。
谢知秋要跟,被她轻轻推开:\"哥,你后背上的伤得处理,我自己能走。\"
静室的门关上时,她听见外面的脚步声渐远。
月光透过窗纸渗进来,在妆镜上投下一片模糊的白。
苏岐踉跄着走到镜前,借着月光看向掌心——原本只在指缝的黑气,此刻已蔓延到手腕,像条毒蛇正往手肘爬。
她咬着牙取出《通灵经·归源录》,按上面的法子引动灵脉里的药气。
可刚运转到第三重,心口突然像被火烫了般剧痛。
她闷哼一声栽倒在地,额角撞在妆台上,铜镜\"啪\"地摔成两半。
系统警告声几乎要震破耳膜:\"幽壤侵蚀已渗透至心脉,宿主若不压制,72小时内将彻底失控!\"
苏岐撑着桌子爬起来,望着镜中自己泛着青灰的脸。
她想起奶娘临终前说的\"青囊宗的血是烫的\",想起谢知秋为她瘸了半个月的右腿,想起那些在她针下起死回生的病人......她不能变成怪物,不能让他们的信任变成笑话。
深夜,谢知秋来送药时,正撞见她在收拾包袱。
\"你要去哪儿?\"他的声音发紧。
\"自我隔离。\"苏岐没回头,\"幽壤之气会外泄,我不能留在宗里。\"
\"我跟你去。\"
\"不行。\"她转身,手里握着枚银针,\"哥,若我真失控了......\"
\"别说这种话。\"谢知秋打断她,伸手要夺那枚针。
苏岐却反手将针塞进他掌心,指尖重重按在他手背上:\"答应我。\"
他望着她发红的眼尾,喉咙像塞了团棉花。
最终他握紧那枚针,点了点头:\"我答应。\"
苏岐笑了,笑得眼尾的泪都晃出来。
她抱了抱他,像小时候他哄她睡觉时那样轻拍他后背:\"等我回来。\"
是夜,苏岐在破庙的稻草堆上合眼。
她梦见那扇曾在幽壤核心见过的青铜门,正缓缓打开。
门后飘出缕熟悉的药香,混着蚀心蛊特有的腥甜,有个声音在她耳边低语:\"你终究是我们的......\"
她猛地惊醒,冷汗浸透了中衣。
月光从破窗照进来,落在她腕间的黑气上。
苏岐摸出怀里的归元九针,金属的凉意顺着掌心渗进血脉——明日,她要做件从未做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