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车祸(1 / 2)

福特t型车那铸铁的轮毂,狠狠碾过青石板路面的缝隙,迸溅出的火星,如同被惊醒的萤火虫群,带着灼人的恶意,骤然扑向巷口堆叠如山的爆竹摊!

“嗤啦——轰!!!”

刺耳的引燃声后,是惊天动地的连环爆响!赤红、明黄、惨绿的火焰与浓烟瞬间升腾、翻滚、吞噬!破碎的蜡纸与硝烟如同祭奠的纸钱,在暮色中狂舞!灼热的气浪裹挟着刺鼻的硫磺味,狠狠拍击在福特车布满尘土的挡风玻璃上。

车内,凤五爷那副标志性的金丝眼镜链,随着车身的剧烈颠簸,扫过冰冷的转速表表盘,发出细微的、急促的“嗒嗒”声。他左手稳稳握着那柄枪身烤蓝幽深的毛瑟c96,手臂伸出车窗外,如同乐队指挥般,优雅而致命地划出一个凌厉的半圆!

“砰!砰!砰!砰!砰!”

枪声爆豆般响起!精准而冷酷!五颗黄铜弹壳,带着灼热的余温,叮叮当当地坠落在地,那清脆的金属撞击声,竟奇异地、严丝合缝地嵌入车窗外飘来的、粤剧《帝女花》那凄婉悲怆的梆子鼓点节奏里!死亡的交响,在硝烟与市井烟火气中,奏响了第一个强音。

“小九!坤位!”凤五爷的嘶吼穿透引擎的咆哮与爆炸的余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双臂肌肉贲起,猛地将方向盘逆时针打死到底!车身在刺耳的轮胎摩擦声中,如同失控的陀螺,在狭窄的巷道里甩出一个惊心动魄的漂移!

副驾驶位上,凤九皇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额角渗出的血珠沿着清秀的轮廓滑落。他修长的手指却稳如磐石,闪电般擦过镶嵌在仪表盘旁那面繁复神秘的车载星象图。指尖精准地落在篆刻着古老“朱雀”图腾的青铜机关枢纽上,用力按下!

“咔哒——嗤!”

车底盘传来一阵沉闷的机括弹响!紧接着,是令人头皮发麻的金属摩擦喷射声!三百枚闪烁着幽冷寒光的精铁蒺藜钉,如同被激怒的毒蜂群,从车底特制的发射孔中疯狂倾泻而出!瞬间在后方紧咬不舍的追击车阵前,掀起了一场死亡的金属风暴!轮胎被洞穿的爆裂声、底盘被刮擦的刺耳噪音、以及车内追兵猝不及防的惨叫,混杂成一片!

就在这血火交织、生死一线的瞬间,凤九皇布满血丝的瞳孔深处,竟恍惚掠过一丝遥远的画面——十岁生辰那日,阳光透过祠堂雕花木窗,洒在光洁的金砖地上。五哥凤五爷蹲在他面前,带着狡黠又宠溺的笑容,手把手教他如何用一把普通的檀木算盘珠,在青石板上布下奇门遁甲之阵,生生困住了三名粘杆处派来窥探凤家秘宝的精锐密探。那清脆的算珠碰撞声,仿佛穿越了十年烽烟,在此刻金属撕裂的噪音中,诡异地重叠回响。

**第二章:朱雀焚天**

爆炸产生的灼热气浪,如同无形的巨手,猛地掀翻了街道两侧高高晾晒的、如同瀑布般的各色绸缎!苏绣、杭锦、蜀缎……那些象征着富庶与繁华的华美织物,此刻如同招魂的经幡,在硝烟与火光中狂乱地飞舞、缠绕,遮蔽了视线,也点燃了更深的绝望与疯狂!

“滋啦——!”

凤五爷猛地扯开身上那件早已沾满血污与尘土的昂贵西装内衬!露出了缠绕在精壮腰间的……一排微型琉璃瓶!瓶身不过寸许,薄如蝉翼,内里盛满了粘稠的、泛着诡异翡翠冷光的液体!那光芒幽暗、深邃,如同择人而噬的毒蛇之瞳,又似深埋地底的千年寒玉——这正是凤家以祖传秘法,用剧毒无解的“鹤顶红”精华混合特制硝石,精心炼制的绝命火器——“朱雀泪”!

他眼中闪过玉石俱焚的决绝,牙齿狠狠咬开其中一瓶的软木塞!动作快如闪电!

几乎在他咬开瓶塞的同一刹那!副驾上的凤九皇,仿佛与兄长心意相通,无需言语!他染血的手指已迅疾无比地旋开了车顶一处隐蔽的暗格!一架精巧的德制机械抛投器瞬间弹出!凤九皇看也不看,手臂一扬,精准地将那瓶刚刚启封、流淌着致命翡翠光华的“朱雀泪”,稳稳送入抛投器的弹槽!

“嗵——!”

抛投器弹簧发出沉闷的释放声!那瓶承载着毁灭与兄弟羁绊的“朱雀泪”,在空中划出一道凄美的、翡翠色的抛物线,如同归巢的朱雀,义无反顾地投向后方最为密集的追击车阵中心!

“轰隆——!!!”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爆炸!没有震耳欲聋的巨响,却爆发出一种沉闷到令人心悸的、仿佛大地内脏被撕裂的恐怖波动!翡翠色的火焰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业火,瞬间膨胀、吞噬!火焰并非炽热的红黄,而是呈现出一种妖异到极致的幽绿与惨白!更诡异的是,那冲天而起的滚滚浓烟,并未四散飘飞,而是在某种神秘力量的作用下,于半空中剧烈翻腾、凝聚,最终……竟赫然凝成了一只巨大无比、振翅欲飞、充满了悲怆与毁灭气息的——朱雀图腾!那图腾在暮色与火光中栩栩如生,俯瞰着下方化为炼狱的人间!

**第三章:圣堂绝响**

暮色,如同垂死者呕出的最后一口血,沉重地涂抹在哥特式圣心大教堂那高耸入云的尖顶与斑斓的玫瑰花窗上。彩绘玻璃上圣徒悲悯的面容,在血色天光的映照下,流淌着一种近乎神罚的诡异光辉。

“嘎吱——!!!”

刺耳的刹车声撕裂了短暂的死寂!凤五爷猛踩刹车,将伤痕累累的福特车以一个近乎蛮横的姿态,狠狠横亘在教堂那巨大的、雕刻着圣经故事的拱形大门前!车身挡住了唯一的入口,也挡住了生的希望。

他看也不看后方逼近的追兵,一把扯下早已松垮的领带。那领带沾染着不知是自己还是敌人的血,黏腻而沉重。他动作粗暴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柔,迅速而精准地将领带紧紧缠绕在凤九皇右臂那道深可见骨、正汩汩冒血的伤口上!打结的动作,沉稳有力,一如十五年前,在凤家老宅的后花园里,他为那个因为爬树偷摘枇杷而摔伤了膝盖、哭得抽抽噎噎的幼弟包扎伤口时的模样。

“还记得《孙子算经》里的方田术吗?”凤五爷的声音低沉而急促,目光如同鹰隼,飞快地扫视着教堂内部复杂的空间结构——那高耸的穹顶、林立的石柱、排列整齐的唱诗班座椅、以及两侧幽深的偏殿。

凤九皇脸色惨白如纸,剧烈的咳嗽带出带着血沫的喘息。他强忍剧痛,染血的指尖毫不犹豫地在早已破烂不堪的月白色长衫下摆上,飞快地勾勒起来!线条纵横交错,迅速构成一个精准的几何图形——直角三角形的雏形!

“以正厅祭坛…咳咳…为弦,”他每说一个字都牵扯着伤口,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两侧偏殿…为股…” 他指尖点向图形两翼。

话音未落!

“轰——!”

福特车的引擎再次发出濒死的咆哮!凤五爷眼中精光爆射,猛地挂挡、踩下油门!伤痕累累的钢铁巨兽,如同被注入最后灵魂的困兽,带着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轰然撞开半掩的教堂大门!它不再遵循任何道路,而是以一种近乎疯狂的、亵渎神圣的姿态,蛮横地碾过那些摆放整齐、雕刻精美的橡木唱诗班座椅!

“咔嚓!哗啦!”

木屑纷飞!座椅在沉重的车轮下如同麦秆般断裂、粉碎!

福特车在空旷而肃穆的教堂正厅里,划出一道惊心动魄的、带着刺耳摩擦声与木屑烟尘的轨迹!它所行经的路线,赫然是沿着凤九皇在血衫上画出的那个几何图——一条完美的、蕴含着古老数学智慧的毕达哥拉斯三角形斜边!起点是正门,终点直指祭坛后方那根最为粗壮的哥特式承重石柱!

就在追击者的装甲车引擎轰鸣着,紧随其后冲入教堂大门,试图撞开挡路的福特残骸,车头堪堪触及那根承重巨柱的瞬间——

凤九皇染血的手指,带着最后的力量,狠狠按下了中控台上一个不起眼的、雕刻着复杂音律符号的青铜按钮!那是他们的父亲,那位痴迷于声学与机关术的凤家上一代家主,耗费心血改造的秘密武器!

“呜——嗡——!!!!!”

一股低沉到超越人类听觉极限、却又带着毁灭性穿透力的声波,如同沉睡的远古巨兽被彻底激怒,从教堂深处那架巨大的、由上千根音管组成的管风琴中轰然爆发出来!声波不再是乐音,而是化作了实质的、摧毁一切的洪流!

“哗啦啦啦啦——!!!!!”

教堂四壁,那三百块描绘着圣经故事、凝聚了数百年信仰与艺术的彩绘玻璃窗,在这恐怖声波的共振冲击下,如同被巨锤击中的冰面,瞬间爆裂!化为亿万片闪烁着七彩光芒的碎片,如同圣徒们悲泣的眼泪,又如一场璀璨而残酷的流星雨,从数十米高的穹顶倾泻而下!无数圣徒、天使、先知的面容碎片,连同他们空洞的、失去了色彩的眼珠,混合着锋利的玻璃碴,如同冰雹般砸落地面!

**第四章:暗渡陈仓**

“走!”凤五爷的吼声在玻璃暴雨与声波余威中炸响!他一把拽住几乎虚脱的凤九皇,如同拎起一只受伤的雏鸟,没有丝毫犹豫,朝着祭坛侧面一处不起眼的、雕刻着受难基督像的告解室猛冲而去!

凤五爷的手指在基督像背后某个隐秘的凹陷处快速一按!

“咔哒…隆隆…”

沉重的橡木告解室侧壁,竟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散发着浓重霉味与尘封气息的幽暗洞口!两人如同敏捷的狸猫,瞬间滚入其中!

就在暗门在身后无声闭合的刹那!

“轰——!!!”

巨大的爆炸声与建筑坍塌的恐怖轰鸣,如同天崩地裂般从身后传来!整个教堂都在剧烈颤抖!那是追击者的装甲车撞上承重柱后,引发的连锁崩塌!透过尚未完全闭合的门缝,凤九皇最后瞥见的,是那扇象征着神圣与救赎的巨型玫瑰窗,在烈焰与冲击波中轰然碎裂、燃烧!无数燃烧着的、印着烫金文字的《圣经》残页,如同地狱的火蝶,在崩塌的穹顶下狂乱飞舞!

密道内,伸手不见五指,空气污浊得令人窒息,浓烈的霉味混合着尘土的气息,直冲鼻腔。然而,在这令人作呕的气味中,凤九皇却清晰地嗅到了另一种味道——那是从身旁兄长袖口传来的、一缕极其淡雅、悠远、却又无比熟悉的沉水香气!这缕幽香,如同黑暗中的一线微光,瞬间穿透了死亡的阴霾,直抵灵魂深处——这是他们母亲,那位温婉而坚韧的凤家主母,在病榻弥留之际,留给两个儿子最后的念想与护身符。此刻,这缕沉香,成了这绝境之中,唯一的慰藉与锚点。

**第五章:煤舱遗策**

太古仓码头的探照灯,如同巨人冷酷的眼眸,穿透浓得化不开的珠江夜雾,在浑浊的江面上投下惨白而晃动的光柱。巨大的钢铁货轮如同沉睡的巨兽,在江水中微微起伏。

一艘老旧运煤船那肮脏、低矮、散发着浓烈劣质煤烟与铁锈腥气的底舱深处。凤九皇蜷缩在一堆冰冷的、沾满煤灰的煤块旁,身体因失血和寒冷而不受控制地颤抖。凤五爷背靠着冰冷的铁质舱壁,喘息粗重而断续。他摘下那副早已布满裂痕与污渍的金丝眼镜,用沾满煤灰的袖口,徒劳地擦拭着镜片。然后,他捡起一根尖锐的煤块,就着舱壁缝隙透入的微弱探照灯光,在布满煤灰的地面上,吃力地勾画着。

“寅时…潮涨…西南风三级…” 他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走西航道…绕过白鹅潭炮台…经沙面水道…” 线条纵横,勾勒出复杂的珠江航道图,每一笔都凝聚着生存的希望与兄长的智慧。

“当年谭复生(谭嗣同)变法失败,亡命天涯时,据说也是…” 凤五爷试图用旧事宽慰弟弟,声音却陡然卡在喉咙深处!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

凤九皇猛地抬头!借着那微弱的光线,他惊骇地看到——兄长裸露在破烂衬衣外的脖颈处,不知何时,竟泛起了大片大片诡异的、如同蛛网般蔓延的青紫色!那色泽深沉、污浊,透着一股不祥的死亡气息!这正是幼年时,五哥在书房里,指着泛黄《伤寒论》图谱,严肃地教导他辨识的——“鸩毒入脉,青紫现于项背,大凶之兆”!

“哒…哒…哒…”

沉重的、带着铁钉的皮靴踩踏甲板的声音,如同催命的鼓点,由远及近,清晰地穿透了底舱的铁板,狠狠敲击在兄弟俩紧绷的神经上!追兵,登船了!

凤五爷眼中最后一丝光芒骤然变得锐利如刀!他猛地扯开自己早已被血污和汗水浸透的衬衣前襟!一道狰狞的、边缘已经发黑溃烂的枪伤,赫然暴露在肋间!皮肉翻卷,脓血混合着煤灰,散发出腐败的气味——这正是数日前,为护着凤九皇穿越一片机枪封锁的火线时,被流弹击中留下的致命伤!伤口显然早已感染恶化!

时间,不多了!

没有丝毫犹豫!凤五爷猛地咬破自己早已干裂的食指指尖!鲜血瞬间涌出!他一把抓住凤九皇冰冷的手,不顾弟弟的挣扎,用尽全身力气,在那布满冷汗与煤灰的掌心,飞快地写下两个殷红的血字——“汇丰丙戌”!

字迹潦草却力透掌心!

凤九皇浑身剧震!瞳孔瞬间收缩!这血字如同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颤抖!这不是普通的字!这是他们兄弟俩幼年时,在凤家祠堂幽深的阁楼里,躲避着长辈的训诫,用朱砂和米汤玩密信游戏时,共同发明的、只有彼此才懂的暗码!每一个字,都对应着特定的地点、时间与指令!“汇丰丙戌”——这血淋淋的四个字,是兄长用生命传递的最后情报,是凤家最后的生机所在!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毫无征兆地从船体中部传来!巨大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底舱!整艘运煤船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猛地向一侧剧烈倾斜!煤块如同黑色的洪流,轰隆隆地滚落、倾泻!

千钧一发之际!

凤五爷眼中爆发出最后、最璀璨的光芒!他用尽残存的、如同回光返照般的全部力气,狠狠一掌拍在身旁舱壁上一个锈迹斑斑的红色按钮上!同时,另一只手如同铁钳,猛地将猝不及防的凤九皇,狠狠推进了旁边一个圆形、厚重的铁质救生舱内!

“咣当——!!!”

沉重的救生舱铁门,在液压装置的驱动下,猛地向内闭合!将凤九皇绝望的呼喊、弥漫的煤灰、以及那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瞬间隔绝在外!

**第六章:孤凰焚翼(凤五爷视角)**

就在救生舱门闭合的刹那,透过那狭窄的圆形舷窗,凤九皇的瞳孔骤然放大!视野被彻底凝固——

底舱的铁门被粗暴地撞开!数名凶神恶煞的追兵端着枪冲入!煤灰弥漫如雾!

而他的五哥,凤五爷,却如同没有看到那些黑洞洞的枪口!他傲然立于漫天飞舞的黑色煤灰之中,身影挺拔如松!手中不知何时,已握着一柄通体碧绿、宛如一泓秋水的翡翠匕首!匕首在他指间轻盈地挽了个刀花,带起一溜幽冷的寒芒!

下一瞬!他动了!

身影如同鬼魅,迎着冲在最前面的追兵,揉身而上!动作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残影!翡翠匕首的寒光,如同毒蛇吐信,精准无比地划过那名追兵粗壮的咽喉!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只有一声轻微的、如同裂帛般的“嗤”声。

追兵前冲的动作猛地僵住,难以置信地捂住自己喷涌鲜血的脖子,嗬嗬作响地倒了下去。而凤五爷的身影,早已飘然滑开,如同在跳一曲优雅而致命的华尔兹。他侧身避开刺来的刺刀,手腕轻抖,翡翠匕首如同有了生命,在另一名追兵的手腕上闪电般一掠而过!

“啊——!” 凄厉的惨叫中,半只手掌连同手枪一起飞上半空!

凤五爷脚步不停,如同穿花蝴蝶,在狭窄混乱的底舱中游走。每一次挥匕,都带起一蓬凄艳的血花!每一次闪避,都妙到毫巅!他的身姿轻盈、从容,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感,竟与当年在凤家祠堂清冷的月光下,手把手教导幼弟习练凤家基础身法时的姿态,完美地重叠在一起!那份刻入骨髓的优雅与从容,即便是在这血雨腥风的绝境之中,也未曾有丝毫褪色!

**第七章:铁狱狂歌(凤五爷视角)**

救生舱脱离船体、坠入冰冷江水的巨大水花声,仿佛成了战斗开始的号角。

“咣当!!!”

货仓沉重的铁门被十几名彪形大汉用撞木狠狠轰开!腐朽的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昏暗的光线下,涌入的不是士兵,而是清一色身着黑色劲装、手持各式奇门兵刃的江湖杀手!眼神狠戾,杀气腾腾!

凤五爷的金丝眼镜在剧烈的动作中滑落鼻梁,“啪嗒”一声轻响,镜片碎裂。无数道裂痕,如同蛛网般,将涌入的追兵身影割裂成扭曲、怪诞、重叠的残影。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仿佛在嘲笑这光怪陆离的杀戮之景。

他反手,猛地扯断腰间那条象征着凤家嫡系身份、由七七四十九颗上等翡翠珠子串成的丝绦!翠珠如同断线的珍珠,叮叮咚咚滚落满地,在布满煤灰的地面上跳跃、滚动,闪烁着绝望而凄美的冷光。

就在翠珠坠地的脆响余韵未绝之际,凤五爷的双手五指间,已然如同变戏法般,暗扣了十二枚闪烁着幽蓝光泽、淬有剧毒“朱雀泪”的铁蒺藜!冰冷的铁器触感,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他的指缝。

“凤家剑法,今日授尔等!” 他声如裂帛,清越的嗓音穿透货仓的喧嚣,带着一种传道授业般的奇异庄严,却又蕴含着冻彻骨髓的杀意!

话音未落!一柄寒光闪闪的鱼肠短剑,如同毒龙出洞,自他宽大的袖袍中电射而出!剑身狭长,薄如柳叶,刃口流淌着秋水般的寒芒!

首当其冲的刀客,手中沉重的雁翎刀带着开山裂石的气势,刚刚举过头顶!剑光已至!并非格挡,而是直刺!快!准!狠!

“噗嗤!”

剑尖如同烧红的钢针,精准无比地穿透了刀客持刀手腕的骨缝!剧痛瞬间摧毁了力量!雁翎刀“哐当”一声,无力地坠落在地!

凤五爷手腕轻抖,剑锋顺势斜削而上!动作行云流水,毫无滞涩!剑光在空中划过一道凄美的弧线,如同凤凰展翼!

“嗤!嗤!嗤!”

三道血线,几乎同时在三名从侧面扑来的杀手咽喉处绽放!血珠在空中短暂悬浮,交织成一幅短暂而残酷的朱雀展翼图腾!三人眼中的凶悍瞬间化为茫然与死寂,捂着喷血的脖子缓缓跪倒。

**第八章:链舞玄机(凤五爷视角)**

铁链!粗如儿臂、锈迹斑斑的巨大铁链,从货仓高耸的穹顶垂落下来,在穿堂而过的江风中,沉重地晃荡着,发出“嘎吱…嘎吱…”的瘆人声响,如同无常索命的锁链。

凤五爷眼中精光一闪!他足尖猛地点地,身体如同没有重量的鸿鹫,纵身跃起!精准地落在一条晃荡的铁链之上!足下微一借力,铁链晃动的幅度骤然加大!而他已如履平地,沿着晃动的链环疾走!

剑光!在他腾挪闪转间泼洒而出!如同九天银河倾泻人间!银色的匹练在昏暗的货仓中纵横交错,编织成死亡的罗网!

两名杀手挺着长枪,一左一右,如同毒蛇吐信,朝着链上的身影猛刺而来!枪尖寒光点点,封锁了所有闪避空间!

凤五爷身在半空,无处借力!却见他腰身猛地一拧,身体如同灵猫般不可思议地向后倒翻!险之又险地避过刺向胸腹的两道枪芒!同时,握剑的右手手腕一抖,沉重的鱼肠剑柄如同流星锤,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向后砸出!

“砰!”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剑柄末端精准无比地砸在右侧枪手的天灵盖上!头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那枪手连哼都未哼一声,眼珠暴突,软软栽倒。

左侧枪手的长枪已然刺空,正待回撤!凤五爷倒翻的身体却已落下!靴底,那双镶嵌着金丝云纹的铁片靴头,如同两把锋利的短刃,带着下坠的万钧之势,狠狠劈在枪杆之上!

“咔嚓!”

碗口粗的硬木枪杆应声而断!断裂的木茬如同锋利的匕首,在巨大的冲击力下,狠狠刺入了枪手因惊愕而大张的眼眶!

“呃啊——!” 惨绝人寰的嚎叫响彻货仓!

凤五爷已借力荡开,稳稳落在不远处一个堆叠的木箱顶端。衣袂飘飞,滴血未沾。

**第九章:算死无生(凤五爷视角)**

“坤位三步,震宫五尺——破!”

凤五爷立于箱顶,厉喝如惊雷炸响!手中鱼肠短剑不再攻人,而是化作一道寒电,狠狠刺入脚下厚实的松木箱板!

“噗嗤!哗啦——!”

腐朽的木箱板根本承受不住剑锋的锐利与暗劲的透入!瞬间炸裂开来!预藏在箱中的、雪白的生石灰粉,如同被压抑了千年的怒涛,轰然喷发!化作一片遮天蔽日的惨白浓雾,瞬间弥漫了大半个货仓!

“啊!我的眼睛!”

“咳咳…是石灰!小心!”

“我看不见了!我看不见了!”

猝不及防的追兵们捂着眼睛,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生石灰遇水(眼泪、汗水)剧烈反应,灼烧着他们的眼球和呼吸道!痛苦让他们彻底失去了方向感和战斗力!

白雾弥漫中,凤五爷的身影如同索命的幽灵!剑光不再大开大合,而是变得刁钻、迅疾、如同毒蛇吐信!每一次闪烁,都精准地掠过一名捂眼惨叫的敌人咽喉!

“嗤!嗤!嗤!嗤!嗤!嗤!嗤!”

七声轻响,如同死神的低语!

七道血箭,几乎同时从七名杀手的喉间喷射而出,溅射在头顶晃荡的铁链之上!粘稠的血液沿着冰冷的铁链缓缓流淌、汇聚、滴落……竟在锈迹斑斑的链身上,凝成了一颗颗圆润、猩红的……算盘珠!一颗颗,无声地诉说着死亡的算计。

**第十章:绝阵悲风(凤五爷视角)**

“结阵!” 一个沙哑而暴戾的声音在石灰雾的边缘嘶吼!显然是指挥者。

残余的十六名精锐刀客,强忍着石灰灼烧的剧痛,凭借着默契与凶悍,迅速集结!十六柄沉重的、刃口泛着寒光的朴刀,刀尖斜指,刀身交错,瞬间结成了一个森严、厚重、杀气腾腾的八卦刀阵!刀光闪烁,如同钢铁荆棘丛林!封死了凤五爷所有进退之路!

凤五爷立于阵前,眼神凝重。他深吸一口气,沾染着血污与石灰的白皙脸庞上,闪过一丝决绝。他猛地将鱼肠短剑的剑鞘向斜上方狠狠掷出!

“嗖——哗啦!”

剑鞘如同离弦之箭,精准无比地撞碎了货仓顶部唯一一块尚算完好的天窗玻璃!碎裂的玻璃如同水晶雨般洒落。清冷的月光,如同九天倾泻的银瀑,瞬间从那破碎的窗口灌入,驱散了部分惨白的石灰雾,将货仓内修罗战场般的景象照得一片通明!

借着这月光,凤五爷反手一抄,竟将身旁一条垂落的粗大铁链末端牢牢缠在了自己的右腕之上!链梢那沉重的、锈迹斑斑的巨大铁钩,在他手中,仿佛化作了身体的一部分!

“呜——嗡——!”

铁链被他舞动起来!不再是垂死的巨蟒,而是化作了一条狂暴的、择人而噬的钢铁怒龙!链影翻飞,铁钩呼啸!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呜咽声,狠狠撞入八卦刀阵之中!凤五爷的身形步法,暗合太极阴阳流转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