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谁主沉浮(1 / 2)

三日后的南洋商盟大会设在圣山脚下的云栖台。

晨雾未散时,山阶上已挤满了各地商队的大掌柜,锦缎车帘掀动,珠玉碰撞声里,有人瞥见高台上那袭金线绣就的凰羽长袍——前日还只是传闻的凰族后裔,此刻正立在晨光里。

沈璃站在台中央,指尖抚过腰间凰羽长袍的纹路。

金线绣的凤凰尾羽在风中轻颤,像要振翅而起。

她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却比前世面对太子时平静百倍。

凰骨权杖沉在掌心,骨片上那道极浅的裂痕贴着掌纹,像在提醒她:这不是炫耀,是宣战。

\"大掌柜们。\"她开口时,台下嘈杂声渐弱。

沈璃举起权杖,阳光穿过半透明的凰骨,在青石板上投下金红交织的光影,\"三日前圣山遇袭,诸位商队护我周全。

今日站在这里,我不仅是沈家女,更是凰族最后一位血脉掌控者。\"

台下炸开一片抽气声。

有个穿湖蓝锦袍的中年男人踉跄后退,撞翻了茶案:\"凰族...不是早就在百年前灭族了么?\"

\"那是有人想让天下以为凰族灭了。\"沈璃的目光扫过人群,停在最前排的谢无尘身上。

他今日穿了玄色暗纹锦服,腕间还系着前日替林婉儿整理乱发时沾的松针,此刻正垂眸盯着自己交叠的手。

沈璃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昨日深夜,谢无尘翻着南洋商会的密档对她说:\"你暴露血脉,等于把靶子竖在所有野心家眼前。\"

\"从今日起,凰族不再隐世。\"沈璃提高声音,权杖重重顿在台上。

震得台下几盏茶盏跳了跳,\"圣山的秘密,凰骨的力量,从今往后由我与所有凰族后裔共同守护。\"

\"沈姑娘!\"谢无尘突然跨上台阶,玄色衣摆带起一阵风。

他站在沈璃身侧,压低的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昨日收到线报,北境的铁矿主联合西市布商,说要'讨个说法'。

你此举会引来更大风暴。\"

沈璃偏头看他。

谢无尘的眉峰微蹙,眼底浮着层青黑,显然又是一夜未眠。

她忽然想起前日在山脚,他仰头望圣山时的眼神——像在看某种终于要破土而出的东西。\"那就让它来。\"她轻声说,指尖轻轻碰了碰他腕间的松针,\"风暴里才能看清谁在翻云覆雨。\"

谢无尘一怔,刚要再说什么,台下突然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

第二日卯时,沈璃在商会议事厅见到了那些\"讨说法\"的人。

七八个使者挤在厅内,锦缎官靴踩得青砖咚咚响。

为首的是个络腮胡男人,腰间挂着北境铁矿的玄铁令牌,此刻正拍着桌子冷笑:\"沈姑娘说自己是凰族后裔,那这圣山的凰骨自然该归公。

不如交出来,由我们几家大商共同保管?\"

\"凭什么?\"林婉儿从屏风后冲出来,腰间的凰族符文挂坠撞在桌角,\"姐姐为护圣山挨了三刀,你们倒来摘桃子?\"她眼眶发红,手指攥得发白,像是下一秒就要拔剑。

沈璃按住她的手腕,示意她退到身后。

她垂眸看茶盏里的波纹,指节轻轻摩挲着杯沿——昨日大会上,她特意让侍女为每位使者奉茶,茶盏内侧都抹了极淡的凰骨粉。

此刻那些人的袖角扫过桌面时,她分明看见铁矿主袖口沾着的金粉,正随着动作闪着微光。

\"各位的好意,沈某心领了。\"她抬眼时笑意清浅,\"只是凰骨认主,若强行夺取...\"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铁矿主腰间的玄铁令牌,\"怕是会像去年北境矿难那样,血光四溅呢。\"

铁矿主的脸瞬间煞白。

去年矿难的真相,是他为吞掉赔款故意炸塌矿洞——这秘密,正是前日林婉儿带着商盟信鸽传回的族中秘典里提到的。

厅内霎时安静。

几个使者面面相觑,有人扯了扯铁矿主的袖子,低声道:\"走...先走吧。\"

待他们跌跌撞撞退出门去,林婉儿\"砰\"地关上厅门,转身时眼眶还红着:\"他们凭什么?

凭什么觉得凰骨是无主的东西?\"

\"因为他们以为我是孤身一人。\"沈璃走到窗边,看那些使者上了马车,车辙碾过的泥地里,金粉在阳光下泛着细弱的光。

她摸出袖中铜哨,轻轻吹了声——这是给暗卫的信号,跟着那些金粉,就能找到幕后指使者。

月上中天时,密室的青砖缝里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沈璃缩在檀木柜后,呼吸几乎要凝成霜。

她能听见自己腕间凰羽纹路的嗡鸣——这是血脉觉醒的征兆,前世从未有过的力量此刻在体内翻涌。

密室中央的案几上,凰骨静静躺着,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白。

\"吱呀\"一声,窗棂被推开半寸。

一道黑影贴着墙根溜进来,月光照亮她腰间的银饰——是个穿青衫的女子,发间插着支断了齿的木簪。

她猫着腰摸到案前,刚要伸手抓凰骨,沈璃腕间的凰羽突然如活物般窜出,缠住了她的手腕。

\"谁派你来的?\"沈璃从柜后走出,凰羽收紧,女子吃痛跪坐在地。

\"我是影楼叛徒。\"女子抬头,月光照亮她脸上的刀疤,从左眉骨一直划到下颌,\"奉命来救你。\"她另一只手探进衣襟,摸出封染着茶渍的密信,\"真正的幕后之人,是你以为早已死去的人。\"

沈璃的指尖突然发冷。

她接过信时,触到信封上的蜡印——那是朵已经褪了色的并蒂莲,和前世太子妃林晚卿的私印一模一样。

\"信里说...\"女子的声音突然低下去,\"说影楼的楼主,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窗外传来更夫敲三更的梆子声。

沈璃捏着信的手微微发颤,蜡印在指腹上压出红痕。

她望向密室角落的青铜灯树,火焰突然明灭不定,将女子的影子拉得老长,像道随时会消散的烟。

(信纸上的墨迹未干,隐约能看出几个字:\"当年沈氏灭门,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