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谨言红了眼眶,“我本想着今天来见你,好些日子不见你我想你想的紧。可是沈雾那贱人竟然……竟然想出这么狠毒的法子来剜我的心,要我亲手给你选皇后……我、我怎么舍得!”
“今日之事也着实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
沈括很是懊恼,“谨言,朕对不住你。”
“早该有这一日的,我本以为可以晚些,可……看来是不行了。”
“你放心,不论谁是皇后,在朕的心里永远只有你一个皇后,和显儿这一个太子。”
裴谨言眼神微闪,不安的心情平定了些许。
沈括抚摸着裴谨言的发,温声说道:“其实立后未必不是好事。朕一直担心给你的位子会被旁人夺去,如今主动权在你我手中,朕先让人给你占一个位子,等朕除掉沈雾,就废后给你腾挪地方。”
“哪有那么容易。只怕沈雾早就有了人选。”
现在后宫里位子最高,出身最优越的嫔妃仅有三人,一是裴国公府的女儿云妃裴卿云,二是窦太后的侄女颍妃窦颖,第三位就是沈雾军中副手,征西军镇国大将军的妹妹,娴妃霍如璧。
这些年来沈括一直让这三人之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他给了霍如璧独一无二的封号,让霍如璧的地位更高,就给了裴卿云更多的宠爱,而窦颖有太后的加护。
不管看什么,皇后人选也必定出在这三人里,而这三人来沈雾最可能选的,肯定就是娴妃霍如璧了。
裴谨言:“霍如璧人虽然不爱走动也不爱生事,但那张嘴巴实在讨人厌,而且她眼神毒辣,只怕她做了皇后,会发现我和你之间的事。”
沈括:“颍妃头脑简单,是个好拿捏的,但性子担不起六宫之主。”
“那就只剩裴卿云了。”裴谨言脸色也不好看,“她是个蛇蝎心肠,又自视甚高,若真让她做了皇后,恐怕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可如今看,没有除了她之外更好的人选了。”沈括耐心劝说,“再者她也是你裴家人,有这个借口,朕就更有理由关照裴家,往后还可以以此为借口,给你升官加爵。”
裴谨言仍然犹豫,沈括不想再多说,将她抱了起来。
“好不容易你身子好了,朕能见你一面,这些扫兴的话题咱们往后再说。”
裴谨言也有些情动,主动勾沈括的脖子,二人倒进龙床。
谁知道衣服脱了一半,外头传来脚步声,沈括瞬间吓软了,慌张从帷幔里出来穿衣裳穿鞋子。
陈旺在门外禀道:“皇上,云妃娘娘求见。”
“她来干什么让她滚——”
沈括受到惊吓又坏了兴致,脾气瞬间上来,怒吼着说道。
可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他了解裴卿云,裴卿云不是他发脾气就能轻易赶走的货色,这女人脸皮太厚了。
果然,裴卿云不但没走,还来到了门外,隔着门娇滴滴说:“皇上,臣妾亲手熬煮了参汤,听说您近几日休息不好,特意来送您。”
沈括已经整理好了衣冠,裴谨言也从床上下来,刚把龙床铺好。
裴卿云已经在外头连叫了好几声:“皇上。”
陈旺说:“娘娘,皇上现在没空见您。驸马爷也在里头呢。”
裴谨言?
裴卿云心思一动,更提高了几分声音:“陛下,好歹让臣妾见一见您。臣妾很担心您的身体呀。”
过了几息,里头传来沈括的声音:“进来。”
裴卿云拎着食匣走进殿内,只见沈括坐在明间宝座上,一旁还站着低着头的裴谨言,一切似乎都没有问题,裴卿云却隐约觉得哪里有些违和。
她往里间瞥了一眼,正好望见龙床的一角,明黄色床单竟折了一个角进去。
对了,方才沈括说话的声音明明是从里间传出来的,怎么现在特意坐到明间宝座上来了?
床单又是……
“参汤放下,你看也看过了,就回去吧。”
裴卿云放下思绪,抬起头说:“臣妾听闻陛下方才动了怒,喝完参汤消消火吧。”
沈括有些不耐烦,“朕和驸马在聊政务,云妃你身为宫妃,不宜听政。”
“臣妾无意打搅陛下和驸马,请陛下恕罪。”
裴卿云行礼后又瞟了眼裴谨言,这次她终于又发现了不对。
她美眸一冷,青眉倒竖,厉声道:“驸马殿前面圣,竟然衣衫不整!不敬陛下!成何体统!”
偷偷翻领口的裴谨言身子一僵,连忙跪下。
“微臣有错,请陛下恕罪!”
沈括:“驸马身体刚刚痊愈,有些失察倒是无妨,下次注意便是了。”
“罢了,朕累了,改日再与驸马议政。陈旺,把人送走吧。”
沈括生怕裴谨言继续留在这儿,裴卿云又发现什么,赶紧让陈旺进来将人带走了。
裴卿云不甘的回眸看了眼裴谨言。
殿前失仪,皇帝竟然如此轻飘飘抬手放过,未免也太宠幸裴谨言了,就因为他是驸马?
二房妾室扶正的庶出而已,究竟哪里比她们大房嫡子尊贵?
往日只配仰视她和哥哥的人,不仅跟他们平起平坐多年,甚至还隐隐有越过他们的意思。
裴卿云早就想给裴谨言一个教训了,送上门的机会,她岂能不抓住。
裴卿云俯下身说:“陛下,驸马御前失仪,陛下若不稍加惩处,往后前朝臣子若纷纷效仿,陛下威严何在?”
“朕说了,驸马身体刚刚痊愈……”
“陛下宽容待下,却不是所有臣子都懂陛下苦心。往后人人都拿此为借口不敬陛下,陛下龙颜何在啊!”
沈括看明白了,“你是执意要朕处置驸马?”他沉声道:“云妃,你和驸马可是堂姐弟。”
“正因如此,臣妾才要请皇上严惩!”裴卿云抬起头,一脸的正气凛然,“否则若被有心人听去,说驸马因长公主和臣妾,不敬皇上,那臣妾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污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