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行了礼,随侍从离开。
慕浔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深黑的瞳,流转着危险的暗芒。
他这处别院,没几个人知道,谢蕴却在他审问宋家死士的时候出现。
晋王虽将他视作眼中钉,却不敢下死手,这次却一反常态,还是宋痕的手笔。
事情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
翌日晨起,谢蕴去松鹤院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坐在罗汉床上,满头华发梳得一丝不苟,额头上戴着绣有吉祥花色的珍珠抹额,笑起来,特别和蔼可亲。
“回来了就好,快过来给祖母瞧瞧,你不在祖母身边,祖母这心啊,空落落的。”老夫人示意她来身边坐下,怜惜地将她搂进怀里,抚着她的脸,心疼道,“瘦了。”
谢蕴低声道:“也没瘦,是抽条,长高了。”
老夫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的小娇娇向来是热烈的,如骄阳,也似娇花。
往日来请安,嬉笑撒娇,若受了委屈,早扑她怀里哭闹了,眼下却淡静得没有半分情绪。
蕴姐儿与她生分了。
“蕴姐儿可是在怪祖母?怪祖母没早点接你回家,怪祖母让你给宋二公子冲喜?”
谢蕴摇头,眼睫微垂着,显出一点乖巧来,看起来分外的识大体。
“灵宝寺吃人不吐骨头,能借着这门亲事回来,于我,已是莫大的福分。”
哭闹是没有用的,只会磨灭祖母对她的疼爱,前世,她已经领教过了。
她要做的,是利用祖母的愧疚。
果然,清清淡淡的一句“吃人不吐骨头”,听得老夫人心脏狠狠地揪了起来。
她不敢问谢蕴在灵宝寺都遭了什么罪,也不想让谢蕴觉得,她是个卖孙女求前程的恶毒老婆子,更不想谢蕴怨恨上侯府。
她握着谢蕴的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是祖母的心肝肉,祖母也盼着你嫁得好,这门亲事,祖母若不应,折了定国公府的颜面,你不知几时才能回来,若拖上个一两年,日后就难说亲了。”
“我知道祖母是为我好,我嫁进国公府,日后,贵妃娘娘和五公主就不会再刁难我,这段时日,让祖母操心了。”
“你是祖母的心肝儿,祖母乐意操心。”
老夫人正说着,有婆子快步进来,说定国公府来人了。
八成是来商议亲事的。
谢蕴很有眼色地起身:“祖母,我先回去了。”
老夫人点头。
出院门时,正好瞧见一打扮富贵的妇人往这边走来,她看了眼,回栖云院。
她在灵宝寺遭了大罪,身子亏空得厉害,正喝着补汤,听到外面的问安声,竟是谢萦来了。
她心思一动,吩咐小丫鬟:“去一趟府医那里,就说我昨夜做噩梦被魇住了,让他开一些安神的汤药。”
小丫鬟应声退下。
“大姐姐来了,快坐。”
谢萦进屋,谢蕴招呼她落座,让丫鬟奉茶。
谢萦的目光在丫鬟身上落了一下,谢蕴会意,屏退屋里的丫鬟。
谢萦这才开口道:“刚刚定国公府的人上门,拿了你的庚帖,等合了八字,过了小定,这门亲事就板上钉钉了,二妹妹,你到底怎么打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