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萦目光怜悯,语气却颇为幸灾乐祸:“定国公府遣人来透了个口风,说国公府的二公子瞧中了二妹妹,想与我们家结亲,祖母答应了。”
武安侯府已经没落,定国公府却是如日中天,宋贵妃宠冠六宫不说,她所出的晋王,更是最得宠的皇子。
祖母一心想要振兴侯府,能攀上定国公府这个高枝,又怎么会错过机会?
可宋痕生下来就是个病秧子,靠珍贵药材吊着命。
勋贵人家的姑娘,品行才貌样样出众,哪个愿意让自家姑娘入火坑?
偏偏,定国公府挑三拣四,看不上寻常官家的女儿,非得要世家贵女,最后看上了她,让她给宋痕冲喜。
前世,她就是这么离开灵宝寺的。
“那走吧。”
谢蕴平静地往外走,众人惶惶地看着她离开,浑身血液都在逆流。
今日这事,对她们冲击太大了,一边害怕谢蕴报复,一边又心存侥幸。
静和的脸色,比死了爹娘还要难看,目光好似淬了毒,怨怒不甘地看着谢蕴离开灵宝寺。
马车里,谢萦拉着谢蕴的手。
“都说宋二公子快不行了,能不能撑过今年还不好说,侯府为了攀高枝,将二妹妹推进火坑,这和卖了二妹妹有什么区别。”
语气里,满是不忍和心疼。
前世,谢萦来接她回府,也是这副作态。
当时,她满心委屈,愤怒,加上在灵宝寺受到的磋磨,几近崩溃。
一回府,就冲到松鹤院大闹了一场,惹得祖母厌弃。
定国公府得知后,觉得她不识抬举,落了宋家的颜面,对她十分憎恶,嫁过去后,吃的苦头,比在灵宝寺受到的欺凌更甚。
重活一回,她不会再受谢萦的挑唆。
谢蕴抽回自己的手:“大姐姐别说了。”
谢萦以为她听进去了,嘴角一勾,蛊惑道:“你若不想嫁,回去后,让母亲帮你周旋。”
她口中的母亲,并非她的生母苏氏,而是继母赵氏。
苏氏生她时,难产而死,三个月后,赵氏进门了。
赵氏视她为己出,不论是吃穿用度,还是规矩教养,比她亲女儿谢芫还要尽心。
前世,她一直以为,是她和宋痕八字相合,定国公府才上门求娶的。
直到临死前,才明白,赵氏对她的好,全是算计和利用。
赵氏知道定国公府急需贵女冲喜,为了娘家的兄长能加官进爵,就卖了她。
谢萦见谢蕴微垂着眸子,一言不发的模样,勾着嘴角浅笑。
以谢蕴闹腾的性子,回府后,有大戏瞧了。
马车在山道上平缓地行驶着,刚转向官道,车夫突然勒紧缰绳,马车硬生生停了下来。
两人身子往前倾,险些摔出马车。
谢萦稳住身形,冷声问车夫:“怎么回事?”
车夫也是心惊不已,惶然道:“前面有马车挡了路。”
谢萦掀开车帘,一辆华贵的马车停在了前面,像是在等着谁。
谢蕴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只瘦削冷白的手撩起了车帘,露出一双清冷疏离的眸子。
四目相对时,那双冷淡的眸子波光震颤,慢慢的,如初雪消融,似盛了细碎的星光,温柔得让人忍不住沉溺。
谢蕴眼睫狠狠一颤。
是宋痕。
可宋痕怎么会朝她露出这样温柔的眼神?
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