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阳下,马车碾过青石板,停在侯府门前。
得知谢晏回来,谢蕴欢喜地冲去松风院,可到院门口时,又不敢往前踏一步。
前世,大闹了一场无果后,跑去别院找阿兄哭闹。
阿兄得知她要给人冲喜,一颗心犹如油煎火烧。
他说:“阿兄这身子也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若能帮阿蕴顺遂如意,阿兄便也无憾了。”
他知道祖母心里只有侯府的兴衰,想用自己的命,替她换一条坦途。
他以为家中有丧,她要守孝,定国公府等不及,她就不用去冲喜,谁知,侯府瞒下阿兄的死讯,快速地将她嫁进定国公府。
这世上,真心待她好的人,只有阿兄。
她却害死了他。
“二小姐,您怎么不进来?公子日日念着您,知道您来,一定很高兴。”
一道惊喜的声音响起,有人脚步轻快地迎了上来,圆脸,杏眼,谈不上多貌美,但十分娇俏可人。
是松风院的大丫鬟,垂珠。
前世,阿兄死后,她跟赵氏要了垂珠。
在国公府被人那么刁难欺辱,还竭力护着她,视她为最信任的人,有什么好东西也会给她准备一份。
结果,却是养了一条毒蛇,为了定国公夫人口中虚无的妾室之位,毒死了她。
垂珠看着谢蕴身上透出来的寒意,局促无措地站在那儿,有一瞬间,她觉得谢蕴要活剐了她。
“二小姐......”
谢蕴视线冰冷地在她脸上扫了圈,举步往院里走。
木窗后,探出一张俊秀的脸庞。
“阿蕴来了。”
对上谢晏含笑的眼眸,愧疚和悔恨在心底翻涌,谢蕴快步进屋。
窗下的软榻上,谢晏半躺着,脸颊清瘦,眉眼温和,大约是病弱的缘故,唇色很淡,透着几分虚弱的青白。
眼泪霎时滚落,谢蕴呜咽着扑到谢晏怀里:“阿兄,”
谢晏揉了揉她的脑袋:“谁欺负我们阿蕴了,告诉阿兄,阿兄给你出气。”
听着这温柔的轻哄,眼泪止都止不住,又怕谢晏担心,谢蕴从他怀里出来,用手背抹去眼泪。
“我就是想阿兄了,阿兄身子可好些了?”
“母亲托人从青州买了一批珍贵的药材,已经好多了。”
在人前,赵氏永远都是这样一副慈母心肠,对继子继女掏心掏肺,关怀备至。
阿兄对她十分敬重。
她不会再让赵氏蒙蔽阿兄。
冲喜的事,谢蕴一五一十告诉谢晏,近来的那些风波,除了她在灵宝寺受人磋磨,还有和慕浔合作的事,其他的,都事无巨细地说了。
谢晏听完,心疼极了,自责道:“是阿兄没用,识人不清,以为赵氏真心待你,你需要阿兄的时候,阿兄又不在你身边,我们阿蕴受委屈了。”
“阿兄是天底下最好的阿兄,谁说阿兄没用,文章的事,还要麻烦阿兄。”
“与阿兄客气什么,能为你出口气,阿兄求之不得。”
谢晏起身到书案后坐下,凝神思索片刻,下笔时,行云流水。
一炷香后,他放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