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天气转凉,紫薇院里,芙蓉花正在花期,从书房里看过去,花朵层层叠叠,极为艳丽。
谢芫坐在窗前的书案后,提着笔,聚精会神地画着图纸。
庄子那边,工匠已经开始在造筒车了,有谢崇的人盯着,她不用再费心神,可以腾出手画弓弩的图纸。
神臂弓威力巨大,射程远,穿透力强,能数箭连发,南楚现有的弓弩,没有哪一个有这么强的杀伤力。
她要借神臂弓,将赵氏从祠堂里接出来,让她继续风风光光地做侯夫人。
有风从外面吹进来,谢芫捂着嘴咳了几声。
这一个多月来,她的身体与从前相比,差了很多,尤其是挨了十鞭子后,都有些体弱了。
赵氏给谢晏下了那么多年的乌草毒,大夫都没瞧出来,谢芫那点量,大夫自然也瞧不出来,只说她心神耗费太过,让她少思少虑少操劳。
赵嬷嬷端着汤药进来,听到她咳嗽,心疼得不行。
赵氏被关进佛堂,身边只留一个老嬷嬷看着,是老夫人的人。
正院原先的下人,凡是赵家的家生子都被发卖了,赵嬷嬷是谢芫跟老夫人求情,才留在紫薇院伺候的。
她将汤药端到谢芫面前:“小姐,您到榻上歇一歇,您的伤还没好全呢,得仔细养着,要是落下疤痕就糟了。”
谢芫端过药碗一饮而尽,那药苦得很,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赵嬷嬷送上蜜饯,为她抱不平:“您也是老夫人的亲孙女,老夫人怎么能下狠手呢?”
谢芫冷淡道:“过去的事,嬷嬷不要再提了,让祖母听到,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老奴知道,只是,老奴这心啊......”赵嬷嬷叹了一口气。
谢芫神情冷漠,喝完药,让赵嬷嬷去拿铜盆。
书案上堆了一叠废稿,弄得案面有些乱,她整理好,一张张烧了。
那十鞭子,差点要了她半条命。
她很清楚老夫人为什么下重手,她让老夫人失望了,老夫人想掰正她的性子。
老夫人只看到她的狠辣,却没有看到她和赵氏的处境。
这世上,成大事者,有几个是心慈手软的?能走到高处的,哪一个不是手染鲜血,脚踏白骨?
她只是废了赵青的手腕,又不是要他的性命,她够仁慈的。
她何错之有!
赵嬷嬷朝外面里看了一眼,只有个小丫鬟在院子里修剪花枝。
她声音低了几分:“大小姐正在查二公子溺毙的事情。”
谢芫一顿,火光映得她的眉眼越发清寒。
她面无表情道:“看来是太闲了。”
将谢昱推进湖里,是赵嬷嬷亲自动的手,赵氏得势时,赵嬷嬷小人得志,自然是不惧的,何况,事情都过了那么多年,白骨都烂了,能查出什么?
可人一旦处于劣势,底气不足,就容易心虚畏惧,害怕被查出来。
“大小姐和二小姐走得很近,老奴担心她们又搅出什么事端来。”
“她要是真有能耐,还能被嬷嬷察觉?”谢芫不以为意,烧完最后一张废稿,往盆里泼了点水,将余烬灭了,“嬷嬷放心吧,她很快会消停的。”
“小姐是有主意了?”
“想到了会与嬷嬷说的。”
赵嬷嬷点头,端起铜盆就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