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晨光刺破薄雾,青蘅故意将脸埋在账本里,听见渡心斋的铜铃响也不抬头。梁平捧着《青乌经》踱到她身边,袍角扫过案头时带起一阵墨香:“《阳宅十书》有云,‘凡宅左有流水,谓之青龙;右有长道,谓之白虎……’”
“闭嘴!”青蘅猛地合上账本,震得砚台里的墨汁四溅,“你不如说,‘书中自有颜如玉,所以梁平不需要女人’!”她气鼓鼓转身,却见梁平呆愣的模样,突然想起昨夜他举着经书追到回廊,口中还念着“有美一人,清扬婉兮”,气得又跺脚。
此后三日,青蘅见他就绕道走。可梁平偏像解不开的风水局,总能在她晒五帝钱时晃悠过来:“《葬经》言‘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这晒符的方位该在巽位……”话没说完,青蘅抄起扫帚将他推出院门:“你跟《葬经》过去吧!”
第五日暴雨突至,青蘅望着漏雨的屋檐正犯愁,梁平抱着工具箱出现时,她扭头就走。却听身后传来急切脚步声:“且慢!《营造法式》记载,修补漏雨需先寻‘天沟’走向……”青蘅忍无可忍转身,指着他鼻尖:“梁平!你再说一句经书,我就把你做成桃木剑上的符咒!”
雨幕中,梁平握着扳手的手微微发抖,突然将书往怀里一塞:“那、那我背《千字文》总行吧?天地玄黄,宇宙洪荒……”青蘅看着他涨红的脸,又气又想笑,抓起屋檐滴落的雨水泼过去:“呆子!”转身时,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梁平独坐书房,指尖反复摩挲《宅经》卷角,案头罗盘指针无规律地轻颤。窗棂外青蘅与小荷说笑声传来,却在瞥见他身影的瞬间戛然而止。他望着满架典籍喃喃自语:\"书中说'阴阳调和则吉',可为何我与她的气场总似对冲的煞局?\"
子夜时分,他手持罗盘在渡心斋来回踱步,终于在青蘅卧房外驻足。月光下,他依《八宅明镜》之法,将五帝钱按\"坎宅巽门\"的格局埋入墙根,又取来桃木枝在窗棂刻下\"解语符\"。当最后一枚铜钱嵌入土中时,罗盘突然发出蜂鸣,天池之水泛起涟漪,倒映出他紧锁的眉头。
第二日清晨,青蘅推开房门,却见门槛处摆着个古怪的竹编八卦阵,阵眼插着支沾露的玉兰花。更离谱的是,自己平日晾晒的帕子竟被整齐叠成\"比翼鸟\"的形状,压在一本翻开的《诗经》下,书页间红笔圈着\"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青姑娘!\"梁平从转角闪出,怀中还抱着本《阳宅会心集》,\"我依书中所言,在你房前布了'鸾凤和鸣局',又设了'解厄阵'......\"他话未说完,就见青蘅抓起竹阵狠狠摔在地上,散落的竹片正巧拼成个歪斜的\"囧\"字。
\"梁平!\"青蘅跺脚时,发间银铃清脆作响,\"你用风水局解得了宅子的煞,解得了我心里的气吗?\"她转身欲走,却听身后传来慌乱翻书声,伴着梁平急切的呼喊:\"等等!《撼龙经》里好像......啊!\"
青蘅回头,只见梁平被散落的书卷绊倒,怀中滚出的不仅有古籍,还有张画着歪扭小人的纸条,分明是她前日随手丢弃的涂鸦。暮色中,两人隔着满地狼藉对视,梁平耳尖通红,她却突然扑哧笑出声,惊飞了檐下栖息的麻雀。
青蘅憋着笑,将一摞用牛皮纸包好的册子悄悄塞到梁平案头时,故意用朱砂笔在纸皮上画了朵含苞待放的桃花。次日清晨,她躲在屏风后偷看,只见梁平捧着册子皱眉端详,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春宫图秘卷\"几个歪斜的字迹,喉结滚动得比往常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