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虽有猜测,但戚兰风还是有些意外,她忍不住笑了起来,“那赶情好!就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呀?”
“嬷嬷,”方玉廷并没有回答,反而认真问道,“你做姑娘时,最喜欢什么?”
“我做姑娘时……”戚兰风想了想笑道,“我做姑娘时最喜欢流星锤,大小适中,重量随心,使着最是称手!不过,我想你口中的那位姑娘定然不会喜欢。”说完她反倒绷不住了,自己捂着嘴乐。
方玉廷愈发不好意思了,头几乎埋到了胸口,却也忍不住笑道,“她应该不喜欢流星锤,她应该……”上午那威风凛凛的模样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她应该喜欢擀面杖!”
“擀面杖?胡说八道。”戚兰风笑着拍了方玉廷一下,声音却似融进了屋内这一片暖橘色的灯光,说不出的慈祥,“不过你想得很是不错。对待姑娘家,投其所好是对的。你再仔细想想,那位姑娘喜欢什么?得是……女孩子家平日里的正常喜好的才行。”
“嗯……”他想起了那只要担当大任的公鸡,“喜欢……喜欢鸡公煲?”
“诶?这算什么喜好?”戚兰风简直哭笑不得,心里却升起了一丝为母者所特有的欣慰与欢喜,她的孩子长大了。“鸡公煲?难不成你还能端着个沙锅去找她?那你岂不成了饭馆里跑堂的小二?”
“那……毽子呢,这个算不算?”
她说要用公鸡的尾羽做毽子,那尾羽不能折断……
“这倒算一个。”戚兰风点头,“我看平日里小娘子们都爱玩这个。还分出不同颜色不同羽毛来。说有一种用雄雉的毛做的最好。还有人用孔雀毛做,不过只是漂亮而已,却并不比鸡羽好用……”
师徒二人拉拉杂杂唠到小半夜方才各自歇息。方玉廷这一晩终是枕着个五彩斑斓的美梦昏昏睡去。在梦里,他似乎变成了一片白色的羽毛,飘飘荡荡,直飞到了那个满是烟火气的小院里……
……
第二天,当严恬看着两个小贩一人挑了两大筐的羽毛毽子送进家来时,不禁瞠目结舌地呆在原地半天没说出话来。
最近得罪的人是有点儿多。这是仇家暗示她管得太宽?意思是,关她鸡毛……呃,咳咳……
或者,是什么新的创意?她只是一时没能领会精神?
沐休的严文宽也出来站到自家女儿身旁,捋着胡子认真考虑。今天是不是应该加个班?起码先审一审这两个小贩,看看背后主使到底是谁,且意欲何为。
不过尚未行动,背后主使已然素衣剑袖地出现在大门口,大大方方地告诉这父女二人他意欲何为。
方玉廷冲着院内长揖一礼:“这是谢礼。”
严文宽懵了,他怀疑自己听错了。都说岁月催人老,他这是年老耳聩了?
严恬一拍脑门。她想起了昨日秦主恩的那句“道谢也不带个谢礼……”。
这厮委实害人不浅。
不想,害人不浅的那厮似受到了召唤一般,竟立马也出现在了大门口。
“道谢就送这个?方二,你这人情世故可真够牛逼的,基本上没什么人情,全是事故。”
严恬:你们俩不会是约好的吧?
不过没等方玉廷反应过来,挂在廊下的那只绿毛鹦鹉率先做出了反应,看着这满地的红绿羽毛似乎一下子受了刺激,登时满笼子乱蹿,生怕自己也被拨了羽毛做成毽子。且为了表明自己尚有用处不要杀它,边蹦边扯着嗓子谄媚地喊道:“恭喜发财!恭喜发财……”
秦主恩看着这只已经疯癫了的傻鸟,不禁冷笑一声:“真是一招鲜走遍天下!只学了这么一下子,就可劲儿地往死里使?!”
方玉廷的拳头又硬了。他抿了抿嘴唇,努力克制住想就地捶死秦主恩的冲动。
……
严文宽作为一个二十四孝悲催慈父,此刻头发都快愁白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摁下个葫芦他起来两个秃瓢儿。这一个秦主恩他纠结多日,尚不知该如何跟女儿去谈。不想今天又来个方玉廷!
他这闺女是不是八字儿太硬了?怎么尽招些天罡地煞妖魔鬼怪。
此刻,两位妖魔鬼怪正兵分左右坐在饭桌两侧,成犄角之势将严大人死死夹在中间。
来都来了,怎么也得吃了饭再走不是!
严文宽举起酒盅,然后就见右手边的秦主恩立时殷勤起身,满脸堆笑,弯下腰身无比虔诚地和他碰了碰杯。而左手边的方玉廷则“腾”地弹了起来,如一杆长枪,直矗矗地插在地上,然后“嘎巴”一下折成个整整齐齐的直角,手脚笔直地也和他碰了碰……
呃……好吧。
严文宽现下的感觉是,自己右手边似乎坐着个油光水滑、滑不溜手的滚珠子。而左手边则坐着个浑身芒刺、又直又硬的狼牙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