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主恩在被抬进严家小院时,满脸满身全是血,关键他还半死不活地直哼哼。吓得严恬六神无主,一面强忍着泪意,一面哑着嗓子吩咐梁水赶紧去请大夫。
离秦主恩最近的三寿,暗中接收到了他们家舵主使来的眼色,立刻明白过来,忙一把拉住梁水,自告奋勇地先一步蹿出了大门。
大夫的医术倒是无所谓,重点是,一定要“相熟”!
然而,方玉廷这厮却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在三寿蹿出去的同时,自己也“腾”地站起身来,拱手跟严氏父女道:“我们军中有个姓宋的军医就住在这附近,且最擅刀枪外伤。今日沐休,他定在家中。方某这就去把他给叫来。保证比请别的大夫要快。”说罢也不待众人答话,转身飞奔出门。
宋军医果然家住得极尽,也果然比别人都快。快得连三寿请的大夫还没见着踪影呢,这位宋军医就已经三下五除二地给秦主恩包扎好了左肩上的伤口,还写了张止血消肿的药方子。
“三碗水煎成一碗,一日服两次。”说罢他看着躺床上直哼哼的秦主恩忍不住皱眉,忍了半天终是忍不住了,开口冷言讥讽道,“你这刀伤不深,不过就划破了点皮儿,何至于就这样半死不活的?像你这样的小伤,若在咱们军中,哪个软蛋会就地便躺下了?!莫不都是稍一包扎就提刀重新去上战场……”
什么?软蛋?你说谁?!床上的秦主恩“腾”地一下就弹了起来,精神抖擞。
这人是来救命的?这人分明是来送殡的!
来送殡的宋大夫毫无自觉,此刻嘴上似架了门红衣大炮,继续对着床上的病人狂轰乱炸。主打一个干掉你后再念经,不负如来不负卿。
“你这脉象除了稍微快点儿,倒十分稳健有力,跟个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似的……噢,我忘了,你就是个大小伙子哈!刚才一直哼哼唧唧,我还以为是个娘们儿呢…”
宋大夫陡然闭嘴。他突然想起来站在自己身边的这个姑娘严格意义上也算是个“娘们儿”。“娘们儿”并无不好,尤其不该应当着人面用作贬损。可他到底还是看不上秦主恩这副软巴拉唧的作派,越说越气,一甩袖子连诊金也不要了,背上药箱转身就走。严文宽赶紧追出去相送。
“诶!你给我站住!你说谁是娘们儿?!谁是软蛋?!”宋军医果然妙嘴回春,一张嘴就立刻让奄奄一息的秦大侠起死回生。不光不哼哼了,还中气十足地跳下床来追着他讨要说法。大福、二禄赶紧上前拦着,生怕他们家爷再抡起大棍重新玩儿命。
一旁的严恬终于长长舒了口气,提到嗓子眼儿的心缓缓落回了肚子里。可一转念,却又立刻明白过来,不禁开始磨牙。喵的!秦主恩!你活蹦乱跳,我又哭又叫,你刚刚是故意看我笑话的吧?!
秦主恩被大福、二禄一拦,立刻理智回笼,随即两眼一翻,就想重新再“晕”回到床上。
然而陡然接住他的不是香软大床,而是一双钢铁臂膀。方玉廷长臂一展,就接住了要往下倒的秦主恩,然后打横儿向上一端,竟就地将他给抱了起来!
“你若是没什么事了,我便送你回家吧。在别人家里躺着,毕竟多有不便。”
“喂!方玉廷!你他妈!你他妈放我下来!放我下来……”秦大侠第一次被人如此抱在怀里,简直羞愤欲死!
然而他大战一场,已经彻底脱力,又受伤失血,身体发虚,此刻虽极力扑腾,但却挣扎不过,反而平添了几分欲拒还迎的娇羞之态。
方玉廷稳如泰山,对秦主恩的挣扎扑腾统统予以漠视,只两手端着个大活人,面无表情地迈步走出大门。
旁边看热闹的严恬突然莫名觉得有点儿甜是怎么回事?她赶紧甩了甩脑袋,把这些乱七八糟的糖给甩了出去。
她这想法若被秦主恩知道了,恐怕也会觉得甜……喉咙一甜,当场吐血。
送大夫回来的严文宽赶紧闪身,给二位新人……不是,给二位少侠让路。
大福、二禄张着大嘴,二脸懵逼,浑浑噩噩地跟在后头,一时脑子都不太够用!他们家爷?那么大个人物?!现在竟以如此小鸟依人之姿,被……抱在一个男人的怀里?这真是……奇观呀,奇观!看一眼少一眼!赶紧看!赶紧看!
而正在这时,三寿领着那个“相熟”的大夫也赶了过来。于是秦大侠的丢人现场又添两位见证!真是一世英名呀,毁于一旦!
“方玉廷!老子和你不共戴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