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杏花吹满头(1 / 2)

严恬知道自己将来很难善终。

若事败,她便是一死。

若事成,知道如此皇家辛秘,她似乎也是无路可走。

早在太后将她召来告诉她椒阳宫出了大事时,她便已经被注定了结局!

此刻严恬感到寒意刺骨。人命之于这些上位者到底算个什么?可被随意吹灭的火烛?毫无负担,无知无感?就如那伶人余生欢,以这样极不体面甚至大逆不道的方式死掉,甚至没人愿意提起他的名字,更别说帮他查清真相,申冤偿命。

还有至尊至贵的皇后娘娘,竟并不比伶人的性命更受重视。太后只看到她的嫡长孙太子殿下,而皇帝只在乎自己受损的尊严。于是太后第一时间的应对便是献祭皇后,平熄皇上的怒火,再召她来出个“上次那样的主意”,来保住太子。

可,皇后真的就该死吗?余生欢真的就该死吗?她严恬真的就该死吗?

严恬闭了闭眼,这是个无理可讲的世界。现下她能做的唯有不拖累父亲,不拖累家族。她自小同严氏宗族虽然并不亲近,可血浓于水,这半年来祖父的慈爱,伯父伯母们的照顾,兄嫂严惜的友悌,让她已彻底放下了过去的偏见。父亲说得对,她从小就得家族荫庇,才能活得如此肆意潇洒。那么,现在她能做的唯有不连累家族。

……

“你这孩子,怎么如此说话……”后面的话太后却是说不下去了。她召严恬来的那一刻便定了这孩子的命运。说来是她对她不起。

“好吧。”她垂下了眼睛,“哀家会写一道懿旨给你。只是你不用灰心,若保住皇后太子,你自会有你的荣华富贵,无上尊荣。”若事成,将严恬纳入后宫便是。既封住了密秘,保住皇家颜面,宫中又得了个能力出众的干将,圆了皇帝后宫权柄交替的心愿。而立此大功,到时候封为贵妃也不为过,还解决了严恬的封赏。她因此事与皇后有旧,以后替皇后统领后宫就更加名正言顺,也更能服众。

只是,上述这一切皆有个前提,那便是保住太子!证皇后清白!一切皆要她争气才行!

“外面的市井百姓常说富贵险中求。如今有一场泼天的富贵在等着你。成了,你便光宗耀祖,严氏借你之功可再进一层。可,若不成……唉,你要的懿旨说不定也就有了用处。”

这暗示已然明明白白,泼天富贵,无上尊荣,什么样的情况下一个未出阁的女儿能为家族光耀门楣?唯有入宫为妃。

严恬垂下眼帘,不辨喜怒。

……

一连三天,永治帝该上朝上朝,该批奏折批奏折,该见的大臣一个没少见,谁也看不出宫里出了桩惊天丑闻。

那些有女儿在宫里的人家,也不过只少数那么几家隐隐觉察不太对劲。而这其中除了皇后的娘家梁相府心急如焚却找不到门路外,因严恬困于宫中又探不明状况的严家也焦急万分。

宫中,与严恬谈话后的当天下午,太后娘娘便派人去请来永治帝,也不知说了什么,最终说服他给了严恬七日时间,来查明皇后宫中的“艳诗人命案”。

严恬努力稳住心神,这起案子也许会定格成她人生最后的时刻,无论结局如何,是流芳千古,还是遗臭万年,她的人生也都算圆满。毕竟以前皆是她协助父亲,而这次是她独审,是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却是如此惊天动地的大案!用秦主恩的话来说,“这波不亏!”

秦主恩……不期然,这个陡然钻入脑海中的名字让严恬心神一颤。如果这真是生命的最后一程,那她是否愿意暂时放下自己那些思虑坚持,义无反顾地去爱一场呢?只凭本心,不掺理智,心动就是心动,欢喜就是欢喜。她喜欢上了一个少年,然后燃烬一生的勇敢。就如那首血淋淋的词写的一般,“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严恬喜欢秦主恩,她一直知道。但是很可惜,她一直更爱她自己。

……

太后实现了严恬的三个要求,向皇帝要来七天时间,给了她一份脱离严氏宗族的懿旨,还有去见皇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