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望着赵二匆匆离去的背影,摸出袖中的火折子——刚才巧云扔的鞭炮声,果然引开了庄子里的护卫。她掀开锦盒,里面正是那日在食盒里见过的诅咒人偶,心口的银针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姜姑娘好大的胆子!\"身后突然传来冷笑,李氏带着四个婆子围上来,手中灯笼将姜婉的影子投在竹墙上,\"私闯陪嫁庄子,还偷拿我的东西,说!是不是想栽赃给我?\"
\"栽赃?\"姜婉举起人偶,\"母亲怕是忘了,这人偶上的字条,可是朱砂的笔迹。\"她扯出背后的线头,\"还有这生辰八字,除了太子身边的人,寻常人根本拿不到。\"
李氏的瞳孔骤缩,想起朱砂曾偷偷向她炫耀:\"奴婢表哥在太子府当差,弄个生辰八字还不容易?\"她强作镇定,尖声道:\"你少血口喷人!这分明是你自己做的!\"
\"是吗?\"姜婉示意巧云带暗桩进来,\"那母亲可知道,赵二根本不姓林,他的真实身份......\"她顿了顿,\"是城西赌坊的杂役,三个月前还因为斗殴被官府笞打过。\"
李氏望着被押进来的赵二,忽然想起自己亲自看过的\"书生画像\"——画中人与眼前这人,除了性别,毫无相似之处。她踉跄着后退,撞在竹子上,发出沙沙声响。
\"母亲还有什么要说的?\"姜婉将人偶递给暗桩,\"不如跟我回侯府,当着父亲的面说清楚?\"
李氏盯着姜婉眼底的冷意,忽然想起二十年前,自己刚进侯府时,也曾见过类似的眼神——那是正室夫人看她的眼神,充满了警告与不屑。她猛地转身,却在此时,侯府护卫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亥时的侯府正厅灯火通明,侯爷盯着桌上的人偶,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你还有什么可说?\"
李氏跪在地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老爷,这都是朱砂擅自做主......\"
\"朱砂?\"侯爷冷笑,\"她不过是个丫鬟,若没有你的吩咐,敢做这种诛九族的事?\"他转向姜柔,\"还有你!禁足期间竟敢参与阴谋,是不是想被逐出侯府?\"
姜柔浑身发抖,忽然想起白日里收到的密信——\"太子明日来府,可趁机扳倒姜婉\"。她抬起头,望向姜婉的眼神里满是怨毒,却在触及对方眼底的笃定后,慌忙低下头。
\"父亲,\"姜婉适时开口,\"念在母亲多年操持府务的份上,不如让她去佛堂抄经悔过?妹妹......\"她顿了顿,\"就禁足半年,好好读书吧。\"
侯爷望着姜婉从容的模样,忽然想起亡妻临终前的叮嘱:\"婉娘聪慧,可担大任。\"他叹了口气,挥挥手:\"就按你说的办吧。周福私通外人,革去管家之职,发卖充军!\"
子时的风穿过庭院,吹灭了厅上的蜡烛。姜婉站在廊下,望着西跨院方向轻笑。巧云捧着披风走来,声音里带着疑惑:\"小姐为何替她们求情?\"
\"因为真正的好戏,\"姜婉披上披风,翡翠簪子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明日才要开始。太子既然来了,总要看到些'精彩'的场面才行。\"
巧云望着姜婉眼底的光芒,忽然明白——原来小姐早就知道,李氏母女会狗急跳墙,所以才故意留着她们,让太子亲眼看看侯府的\"内宅之乱\"。这一局,小姐不仅要自保,还要让太子看到她的容人之量与治家之才。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姜婉摸出袖中的字条,任由夜风将它吹向黑暗——那上面\"太子明日亲临\"的字迹,早已被她改成了\"太子后日亲临\"。毕竟,真正的猎手,总要让猎物先尝些甜头,才好一网打尽。
当第一缕晨光爬上侯府飞檐时,姜婉坐在梳妆台前,慢慢插上翡翠簪子。镜中的女子唇角含笑,眼神却冷如深潭——她知道,太子的问罪不过是幌子,真正的考验,是看她能否在这场阴谋中,既保全侯府颜面,又彻底击垮对手。
而她,早已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