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爹爹放心。”小九拉着雪舞退了出去。
“夫君,今日宴会上玉儿和意映如何?”
“他们两人倒是情投意合,意映答应和玉儿回鬼方谷了,我到时陪他们一起回去。”鬼方辰点点头:“意映是个好姑娘,聪慧又能干,将来也能帮衬玉儿不少。只是,我们的身份还需先瞒着她。”
“好的,夫人我们回房吧,让毛球守在屋外看着。”两人退出房间,相柳对毛球说道:“看住门,不能让蓐收进。”
毛球点点头,乖乖的守在屋檐下。
蓐收又一次从那个诡异的梦中惊醒,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窗外月色已西斜,小厮送来的醒酒汤早已凉透。他一口气将醒酒汤全部喝完,他需要清醒。那张在礁石上转身的脸,那双含着讥诮的眼睛,像毒蛇般缠绕着他的神智。
他必须亲眼确认辰曦那张面具下的脸。蓐收悄然离开房间,借着夜色的掩护,潜行至辰曦的房门外。他屏息凝神,指尖微动,一缕灵力悄无声息地渗入门缝,试图窥探内室的情形。
他的灵力被一道土灵挡住,反弹出来,房内有响动声传出。
“小姐你醒了?”屋内亮起烛光。
“小姐喝水,您也别为相思王姬伤心了。她自己找了个三心二意的男子,你就该将蓐收对你的纠缠全部告诉王姬,这样对你们三人都好。那个蓐收估计也不敢再来烦你了。”
辰曦回道:“我只是不想让相思妹妹受到伤害。”
“可小姐,你若不主动告诉王姬,以后哪次被别人撞上传到王姬那里,万一王姬误会你主动接近蓐收,那你们的姐妹情岂不也……”
“清儿,你说得也有理,容我再想一下。你也觉得是蓐收三心二意?”
“小姐,这些世家公子们都一样,见一个爱一个,您又没招惹过他,哪次不是他主动找您?他若不喜欢小姐,为何如此纠缠小姐?”
“蓐收说因为他在我身上看到相思的影子,总是把我错当成相思。”
“小姐,你不会真相信那些公子哥的鬼话吧?难不成他还没有认识到自己变心了吗?还是他故意找借口接近你?”
辰曦叹息道:“我以后真得躲着他些。”
蓐收在门外听着辰曦和清儿的对话,心中五味杂陈。那些话如同一把把利箭,直直地刺痛了他的心。他一直以为自己对相思的感情坚如磐石,可如今却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对辰曦有了别样的情愫。原来辰曦一直是为了相思,才默默忍受他的纠缠。他的手微微颤抖,心中满是愧疚。他想要推门而入,向辰曦解释清楚,可双腿却像被钉住了一般,无法挪动分毫。“我真的变心了吗?”这个问题在他脑海中不断盘旋。
就在这时,廊下传来脚步声,蓐收回过神来,知道自己不能再停留,悄然退了回去。回到房间,他躺在榻上,陷入了沉思。他明白,自己必须要理清楚这份复杂的感情,否则,不仅会伤害到相思,也会辜负辰曦的一片好心。
青丘城的夜色比别处更浓些,或许是因涂山府连日的寿宴灯火太盛,反倒衬得寻常街巷格外昏暗。小九站在当铺斜对面的屋檐阴影里,玄色劲装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他指尖把玩着一枚玉扣,眼睛却盯着当铺门口那两个膀大腰圆的守卫。
“哥哥看什么呢?”雪舞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他耳廓。
小九头也不回地弹了下她额头:“说了要叫公子。”
雪舞撇撇嘴,灵活地转到他面前。她此刻作小厮打扮,粗布衣裳松松垮垮地罩在身上,脸上还抹了几道灰,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那公子,我们几时进去?”
“再等等。”小九眯起眼,“看见那个穿褐衣的没?每隔一刻钟就会有赌场的人带生客进去。”
正说着,当铺侧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满脸堆笑的中年男子引着几个锦衣公子走出来,边走边搓手:“几位爷下回再来啊,咱们新到的南海鲛珠还没开呢!”
雪舞眼睛一亮:“就是现在!”她刚要冲出去,却被小九一把拽住后领。
“急什么。”小九从怀中摸出个沉甸甸的锦囊晃了晃,“要装就装像些。”
雪舞会意,立刻换了副谄媚表情,弓着腰跟在小九身后:“少爷您慢些,这青丘城的石板路可不比咱们西陵...…”
小九大步流星走向当铺,腰间玉佩叮当作响。守卫刚要拦,就见他随手抛了块金锭过去:“听说你们这儿有好玩的?”
金锭在空中划出道弧线,被守卫稳稳接住。两人对视一眼,左侧那个塌鼻子咧嘴笑了:“爷里面请。”
当铺里光线昏暗,柜台后坐着个戴水晶镜的老头,正就着油灯看账本。见有人来,头也不抬地敲了敲身后博古架。雪舞眼睁睁看着那架子无声滑开,露出条向下的阶梯,暖黄的光混着嘈杂声浪扑面而来。
“跟紧我。”小九用传音术嘱咐,面上却摆出副轻佻模样,摇着扇子往下走。
阶梯比想象中长得多,墙壁上每隔十步嵌着盏鲛油灯,火光被染成诡异的幽蓝色。越往下走,空气中的味道越复杂——酒香混着汗味,脂粉气裹着铜臭,最底下还浮着层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买定离手!“
“开——豹子!”
“哈哈哈通吃!”
声浪在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轰然炸开。雪舞瞪大眼睛——这哪里是什么赌场,分明是座地下宫殿!挑高至少三丈的穹顶上悬挂着数十盏琉璃宫灯,照得厅内亮如白昼。中央是张巨大的骰宝台,围着不下百人,金银堆得像小山。四周分散着牌九、番摊、等各色赌局,最远处还有扇包铜的大门,隐约传来野兽般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