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素芳的大学,踏过荆棘与泥沼(1 / 2)

一辆轿车在朝阳通往沈阳的公路上急驶,李阳手握着方向盘注视着前方,王秀梅坐在副驾驶不时打打着瞌睡。由于王素芳一直没有来果园上班,他们夫妻俩担心王素芳家里去了什么事,所以今天就去王素芳的老家沈阳康平,看一看到底怎么回事?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公路上,两旁的景形如幻影片一样不断向后掠过,嫩绿的麦苗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像是一片绿色的海洋泛起层层涟漪。远处的山峦连绵起伏,在晨雾中若隐若现,仿佛一幅淡雅的水墨画。

车内收音机播着舒缓的音乐,李阳偶尔地和王秀梅聊上几句,‘’不知道素芳最近怎么样了?好几个月没看见她的。一定是遇到什么事,不然她早回果园上班了。‘’王秀梅看着窗外的景色,嘴角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是啊,咱们这次去,好好看看她,也了解下她家里的情况。‘’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渐渐升高,光线变得愈发强烈,李阳打开遮阳板,王秀梅打开一瓶水,递给李阳,‘’喝杯水,别累着,我来开会吧。‘’李阳接过水,喝了几口,精神也为之一振,‘’秀梅姐,你有身孕,还是我开吧,慢点开没事。‘’就这样他们夫妻俩一边欣赏着沿途的春日风光,一边满心期待着与王素芳的重逢。在温馨的氛围中,继续这段充满关怀幸福甜蜜的旅程。

在下午四点钟,李阳和王秀梅经过多次打听,终于找到了王素芳的家。王素芳的家在康平县南面的一个小村里,这个小村子也只有几十户村民。

李阳和王秀梅下了车,看着眼前的这个院子。

院子不大,四周用参差不齐的土坯勉强围起。好些地方都出现了裂缝,像是一道道岁月刻下的伤痕,院子里的地面没有经过任何修整,裸露的黄土被雨水侵蚀得坑洼不平,每到下雨天,满是泥泞。

院子的正中央孤零零地长着一棵大杏树,枝干弯曲,像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在艰难地支撑着身躯。树下放着一张破旧不堪的小木桌,桌面上坑坑洼洼,四条腿摇摇晃晃,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散架。旁边放了几个缺了口的小板凳,那是一家平常吃饭休息的地方。

院子的东边,有一间矮小的柴房,用几根粗细不一的木头简单搭建的。上面铺着一层厚厚的茅草,很多的地方已经露出了破洞,柴房里堆满了干柴,这柴都是男主人辛苦从山上砍回来的,是一家做饭取暖的的重要燃料。西边的鸡舍是用树枝随意围成的,里面养着十几只骨瘦如柴的老母鸡,它们‘’咯咯咯‘’地叫着,在满是尘土的地上刨食,偶尔能下几个小小的鸡蛋,这是家里难得的营养品。

院子最里面是三间主屋,土坯砌成的墙壁是黑乎乎的,窗户很小,还糊着一层泛黄的纸,室内光线昏喑,屋顶的瓦片残缺不全,每逢下雨天,屋里就会摆满了接雨的盆盆罐罐,滴答之声不绝于耳,诉说着这户农家生活的艰辛与不易。

‘’秀梅姐,这难道就是素芳家吗?我怎么有点不相信呢。‘’

‘’李阳,就是咱旮旯村十年前也没有这么困难的家庭啊。‘’

夫妻俩走到了院子里。李阳冲着屋里喊道,‘’有人吗?这是王素芳家吗?

‘’谁呀,‘’主屋门的‘’吱呀‘’的一声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只见这老者身形佝偻,背如弯弓,仿佛被生活的重担压得再也直不起来。他头发稀疏且全白,像一层薄薄的雪落在头顶。脸上满是沟壑般的皱纹,那是岁月无情刻下的痕迹。眼睛深陷在眼眶里,目光浑浊却又带着几分警惕,打量着李阳和王秀梅。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中山装,袖口和领口都磨破了边,补丁摞着补丁,颜色也深浅不一。裤子短了一大截,露出瘦骨嶙峋的脚踝,脚上的布鞋也已破旧不堪,鞋底磨得很薄。他双手粗糙干裂,满是老茧和伤痕,紧紧攥着衣角,似乎有些紧张。“你们是?”老者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乡音。李阳赶忙笑着说:“大爷,我们是素芳在果园的同事,她好久没去上班,我们来看看她。”老者一听,脸上的警惕稍减,忙招呼他们进屋。

李阳王秀梅夫妻俩走进里一看,土坯垒的炕上,铺着一个打着补丁颜色灰暗的薄被,上面躺着一个病恹恹的老妇人,她面庞消瘦如柴,颧骨高高凸起,松驰且布满褶皱的皮肤有如老树皮,毫无血色,一头稀疏干枯姑枯草般的头白发,凌乱地散在枕边,她闭着双眼,呼吸微弱而又沉重,每一次喘气都像艰难地拖拽着生命的丝线。看她这副样子少说有有六十六七岁,岁月的沧桑加病痛的折磨早已将她的生机消磨殆尽。

旁边坐着一个年轻的女子,正在一匙一匙地喂着老妇人稀粥。

‘’素芳‘’,王秀梅轻声地喊了一声。那女子回过头,看见李阳和王秀梅先是一怔,随后脸上露出了笑容,‘’阳哥,秀梅姐,你们怎么找到我家的?‘’

李阳这才认出眼前的女子就是王素芳,她现在和以前那个在果园那意气风发的大学生简直判若两人,现在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村妇。

‘’素芳,这么长时间没看到你,有些想你了,特意来看看你。你怎么不回果园上班呢?‘’

李阳看着王素芳,眼神充满了疑惑。

‘’阳哥,秀梅姐,这是我爸王国庆,这是我妈吴翠英‘’。

王素芳指着老者和躺在炕上的老妇人说。

李阳和王秀梅把手里的礼物放到炕上,笑着对那老者说:‘’大叔,您好,我俩是素芳的同事,今天特意来看她的。‘’

‘’小伙子,你这就见外了,来都来嘛,还拿什么东西。‘’

王国辉语气十分客气,眼神里却充满了忧愁。

‘’素芳,你母亲这是生病了?‘’

王秀梅看着躺在炕上病恹恹的吴翠英说。

王素芳看着躺在炕上的母亲,眼泪禁不住地流了出来。

“秀梅姐,我妈她病了很久,家里没钱给她好好治。”王素芳哽咽着说,“我只能回来照顾她,果园的工作只能先放下了。”李阳和王秀梅对视一眼,满是心疼。“素芳,你别着急,咱们一起想办法。”李阳拍了拍王素芳的肩膀。王素芳抹了抹眼泪,强忍着悲伤说:“阳哥,秀梅姐,我知道你们是好心,但这病花钱太多,我不想拖累你们。”这时,一直沉默的王国庆开了口:“唉,都怪我这把老骨头不中用,不能出去挣钱给她看病。”说着,他的眼眶也红了。王秀梅走上前,握住王素芳的手:“素芳,咱们是朋友,朋友有难哪有不帮的道理。

‘’素芳,你妈得的什么病啊,去市里的大医院看过没有。‘’

李阳说。

‘’我妈,她,她得的是心病,都是上火引起的。‘’

王素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失声痛哭起来。

‘’素芳,到底怎么回事?‘’

李阳说。

过了一会,王素芳才止住了哭声讲起了往事。

原来,王国庆和吴翠英一共有四个孩子,三儿一女。大儿子王春,二儿王秋,三儿子王冬,小女儿王素芳。原本家境也挺好,但随着孩子们一天天的长大,家里的花销也不断地加,大儿子和二儿子结婚分家另过后,他们的日子急转直下,不仅要还两个儿子结婚欠下的债,还要供三儿子王冬和小女儿王素芳上学。让王国庆夫妻俩欣慰的是儿子王冬和女儿王素芳都学习很好,他们每次考试都名列前茅。为了供两个孩子上学,王国庆只好去镇上打工,家里的农活都留给了妻子吴翠英。

王国庆本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也没有一技之长,只能去建筑工地去做力工。钱挣得不多,却是出力最多的。

王冬和王素芳看父母这么辛苦,学习更加刻苦了,这年王冬顺利地考上了县里的重点高中,王素芳也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镇上的中学。兄妹都在学校住宿,这一下子花销更大了,以王国庆家的那点微薄的收入根本供不起两个孩子读书,他们夫妻俩省吃俭用,还从乡亲们借了不少钱。王东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他知道以现在家里的情况,根本供不起自己和妹子完成学业,于是他只念了一个学期,就偷偷地辍学了,在县城里打工。

一年过后,父母才知道他已经辍学了,父亲王国庆哭着对王冬说:‘’小冬啊,爸爸对不起你呀。‘’

‘’爸,这怎么能怪你呢?咱村不都是这样吗?我也十七岁了,也能挣钱了,咱一定要素芳好好学习,走出穷山沟。‘’

王冬坚定的语气里充满了自信。

王冬在县里一家酒厂上班,工资虽然不高,但也比父亲王国庆做力工挣得多。一家人省吃俭用,日子也一天一天的好起来。

两年后,王国庆一家不仅还清了外债。王素芳也考上了县里重点高中,一家人在漫长的黑夜也看到一缕黎明的曙光。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刚下班的王冬骑自行车去高中看望妹妹的途中,被一辆急速行驶的货车撞倒,在医院的抢救无效死亡。一家赶到医院,哭得死去活来。吴翠英一下子就晕了过去。肇事司机被判了刑,只给了三千块抚恤金。

王素芳也要辍学,而父母坚决不同意,在父母再三的劝说下,王素芳又回到学校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