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失去了主将的指挥,山谷里又无处可逃,夏兵们虽然被火药猛火油干掉了大半,可毕竟人多,剩下的纷纷弃马上山找宋兵拼命。
山谷里被包进来的夏兵大约有不到一万人,除去前锋三千骑兵正在冲击出口的宋军防线,一千铁鹞子全军覆没,剩下的六千左右,被宋军第一波打击,炸死烧死一大半,剩下的还有不到二千人,正在仰攻山上的宋军。
刘錡这边,中军加亲兵、火枪兵,也就一千出头,虽然还有二千辅兵,却没有什么武器,主要用来施放滚木礌石用的。看着夏兵源源不断的爬了上来,边爬边射箭,辅兵们除了在树后躲避箭矢,却没有什么好的手段反击,不时有辅兵中箭倒下惨呼。
幸好两侧山势险峻,坡度很陡,攀爬不易,宋兵居高临下,对着艰难爬上来的夏兵放箭,时不时还响起一两下火枪的射击声。
谷口。李孝忠指挥枪盾兵死死顶在前面,堵住谷口,后方弓弩手不停放箭,直射得手臂发麻,手指都被勒出血来,箭壶也射空了!他们扔下弓弩,纷纷拔出腰间弯刀,冲上前去,和枪盾兵们一起死死的堵在谷口。
三千夏骑已经所剩不多,在宋兵近距离的射杀下,一个一个落下马来,就算没被直接射死,也被长枪搠死,被弯刀砍死,或者被密密麻麻的脚给踩死。
双方混做一团厮杀,顾得了前面顾不了后面,顾得了左边顾不了右边,夏军人骑在马上,体型较大,占地方,虽然起初总数比宋军多,但在局部却经常面临被宋军几个打一个的局面,虽然夏军颇为骁勇,却犹如踩进了泥沼,施展不开。
宋夏两军的士卒们都杀红了眼,宋军起初的心惊胆战逐渐被杀出来的血气所取代。双方士卒的数量都在逐渐减少,但夏军伤亡更大,冲锋的过程中就被射杀了几百,被宋军步卒堵住冲势后,又被宋军步卒后方的弓弩手近距离点射干掉不少。大家都是拼着一腔血勇在吊着一股气搏杀,忽然听得“咚咚”一阵鼓响,宋军士卒忽然如潮水般退下,原来是李孝忠看到步军营士气将竭,于是命令步兵向两侧散开,让出一条路,放夏军剩下的几百残兵出谷。
几百夏骑大喜,赶紧策马冲了出来。可没跑几步,就如从天堂掉进了地狱。
因为……
眼前是密密麻麻的一千五百人的骑兵阵列!加上两边还有千余宋军步卒围着,拼了命冲出来的几百西夏骑兵,连抵抗的勇气都没有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当啷”一声,一个骑兵扔下了手中早已破损的弯刀,滚鞍下马,跪在了地上!
这队骑兵里带队的先锋官早已阵亡,见到有人带头,其他人便一个接一个的扔下武器,跪下投降了!
李孝忠让史斌、邵兴带领步兵看守俘虏,便和王猛带着一千五百骑军大声喊杀着冲入谷内。
刘錡见状大喜,让传令兵吹起了唢呐,那是进攻冲锋的命令。爬在半山,上不得下不得的一千多夏军,见到宋军骑兵来援,更是无心恋战,一个一个退下山谷,跪地投降!
刘錡坐在谷底一块大石上,癿秋坐在他身边不远处。李孝忠坐在刘錡对面,汇报着战果。
此战,李孝忠部一千五百步卒,战死四百三十二人,重伤二百二十五人,剩下的几乎人人带轻伤;王猛部骑军零伤亡;何藓的火枪营,轻伤十七人;中军战死一百七十九人,重伤二百三十七人;亲兵营轻伤十九个。辅兵战死二百六十八人,重伤七百三十四人。
刘錡的心都在哆嗦,尽管战前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自己亲手操练了半年多才练出来的兵,算上重伤,一战就去掉了两成多。
这还是用上了所谓的黑科技之后的效果!
战果还是辉煌的,埋伏战堵住了夏军援兵接近一万人,俘虏了一千七百余人,其余的都留在了沟谷里。狭窄的沟谷中,到处躺卧着夏军的尸体,猛火油的余火还在四处燃烧。四周遍布黑色的弹坑,陶器碎片到处都是。时不时还有尚未断气的夏兵发出虚弱的哀嚎。
刘錡招了招手,一个亲兵跑了过来,刘錡吩咐道:“让俘虏进来清扫战场,救治他们的伤员,然后放他们自行离去。如果愿意去巩州的夏兵,发给凭条,去巩州领取土地。我军战死的兄弟,架起柴堆,烧了取灰带走!战死的夏兵,也架火烧了,灰就不取了。”
这时代,为了防止战后瘟疫的发生,火葬的例子已经有很多了!
刘錡又吩咐,不抛弃不放弃任何一个伤兵,只要人还没死,一律送回军营救治。
王猛跑了过来,兴奋的对刘錡说道:“禀指挥使,缴获了整整一千套人马铁甲啊!些许损坏也不影响使用,稍作修补即可,另外还有大量军马、武器。”
“嗯,”刘錡说道:“辅兵留下,打扫战场,所有缴获,均登记造册,不得贪墨,违者军法从事。告诉兄弟们,战后不会亏待大家,但如果有贪墨者,可千万不要拿自己好不容易活下来的性命来试刘某的军法严不严!”
刘錡站了起来,对李孝忠说:“集合队伍,回臧底河大营!”
一路上,全军上下心情沉重。
李孝忠不解的问刘錡:“指挥使,这些俘虏带回去也是大功一件,为何要放他们归去?”
王猛、癿秋等人也都有同样疑问,看着刘錡。
刘錡解释道:“刘法是个忌功之人,功大并不是啥好事,上次在骨古龙不就看到了吗?”
王猛插言道:“可这次不同呀,我们归属种经略相公指挥,论功行赏也不用通过刘法那厮吧。”
刘錡微微一笑道:“你们想啊,种大帅那边主攻臧底河,现在还不知道打的怎么样呢,如果我们现在就押着几千俘虏过去,你让他怎么办?如此大的一件首功,这么早就落在了我们的身上,他麾下的将领会怎么想?就算不心灰意冷,首功已失,想来也是失望得很,对军心没啥好处。”
见大家纷纷撇嘴不以为然,刘錡又说道:“我把俘虏放回去也有另外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