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快马加鞭,刘錡一行人风尘仆仆地回到了会州。
到底还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人心性,刚见到父亲刘仲武,刘錡便急不可耐地将离京后的数月经历,细细地向刘仲武讲述起来。
当刘錡提及折可鸾向自己表白心意时,刘仲武原本沉稳的面容瞬间焕发出惊喜的光彩,他眼中笑意盈盈,情不自禁地抚掌大笑:“好!好啊!我儿竟能得这般佳人倾心,实乃天大的幸事!待我即刻挑选个良辰吉日,亲自前往折家上门提亲!”
刘仲武深知折家在西军的深厚底蕴,若能与折家联姻,对刘家未来的发展无疑是如虎添翼。
刘錡赶忙摆手,劝道:“爹爹,此事暂且缓一缓。如今局势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波谲云诡。招兵买马、扩充兵员,增强军事力量,才是当下最为紧要、刻不容缓之事。前月,孩儿已精心挑选人手,先行回巩州募兵,想来此刻已有成效。只是,缺乏精干老卒协助练兵,军甲器械也极为匮乏,还望爹爹帮扶!”
刘仲武听闻,下意识地手托住下巴,缓缓开口说道:“虽然现在到处缺员,抽调一些士卒但也不是没有办法,禁军本就负有训练地方军队之责嘛。只是这衣甲兵械,实在是棘手至极。前次大败,辎重损失惨重,库存也所剩无几,极为短缺。我虽已上奏朝廷,请求调拨补充,可至今仍如石沉大海,毫无音讯。朝廷诸事繁杂,各方利益纠葛,军械调配也并非一蹴而就,唉……”说罢,他轻轻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无奈与愁绪,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
刘錡点点头,对于父亲的难处他十分理解。又问道:“那马步军方面,能够调配多少兵力给孩儿呢?”
刘仲武思索片刻道:“步军的话,如今各都兵力也都紧张,只能平均抽调,尽量给你凑出一个都吧,你自己去挑人。只是,你要马军有何打算?马军训练成本高昂,且对将领的指挥能力与战术素养要求极高,你可要慎重。”
刘錡脸上露出一抹自信的笑意,眼神坚定地解释道:“爹爹,日后行军作战,战场形势瞬息万变,骑术与步军之间的配合至关重要,犹如鸟之双翼、车之两轮,缺一不可。骑兵具备高机动性,可快速穿插、迂回包抄,在关键时刻给予敌军致命一击;步军则是稳固的战斗核心,擅长正面交锋与坚守阵地。二者相互配合,方能发挥出最大的战斗力。不如就把王猛所在的那个都调给我吧,我与他们相处已久,彼此熟悉,相互信任,磨合起来想必会容易许多。王猛为人忠诚可靠,作战勇猛,又颇具军事头脑,由他统领马军,我放心。”
刘仲武看着儿子,眼中满是宠溺与信任。笑道:“就知道你打的这个主意,行吧!明日你便去军营挑选士卒,我再给你拨付 3 万石粮草,粮草乃行军打仗的根本,务必妥善管理。剩下的事务我自会安排文书妥善处理,你只管专心练兵,莫要分心。”
“多谢爹爹!”刘錡大喜。
第二天清晨,阳光刚刚洒在大地上,刘錡便将薛坚、薛刚、邵兴三人早早地唤至跟前。
此时的军营,已经开始热闹起来,士兵们有的在操练,有的在整理兵器,一片忙碌景象。
刘錡神情严肃,目光依次扫过三人,认真叮嘱道:“你们即刻前往军营挑选士卒,这是一项至关重要的任务,关乎我们军队未来的战斗力。记住,一定要挑选那些经验丰富、年约三十岁左右的强壮老卒。这个年龄段的士兵,身体机能处于巅峰状态,且经过多年的军旅生涯,积累了丰富的实战经验。我会让王猛也一同前去帮忙,他对军中情况更为熟悉,知道哪些士兵是真正的精锐。你们要听从他的建议,切莫马虎。”
三人听后,神色庄重,齐声领命。
在挑选现场,士兵们整齐列队,等待着被挑选。薛坚、薛刚、邵兴和王猛穿梭在队伍中,仔细观察着每一个士兵。他们查看士兵的体格,询问他们的战斗经历,对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经过一天紧张而严格的挑选,一个都的步军加上王猛那一都的骑军,各自携带着衣甲兵器马匹,在刘錡等人的带领下,连夜开拔,浩浩荡荡地朝着陇西进发。队伍犹如一条长龙,在尘土飞扬的道路上蜿蜒前行,军旗猎猎作响,士气高昂。
李孝忠果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早在刘錡来到陇西之前,他便全身心投入到新兵的安置与军营的建设中。每一个细节都处理得恰到好处。将近八千新兵在他的精心安排下,井然有序地融入军营生活。整个军营建设得颇具规模,布局合理,整齐划一。营地四角更是建有高耸的敌楼,敌楼视野开阔,安排了眼神敏锐的士卒登高望哨,警惕守护着营地的安全。
这天刚过巳时,烈日高悬,哨兵像往常一样警惕地注视着远方。
突然,他的眼神凝固,远远望见一队人马正朝着营地走来。他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急忙抄起锤头,用尽全身力气对着悬挂着的铁片奋力猛敲,“铛铛铛铛”,急促而响亮的警报声瞬间在整个军营回荡开来,如同惊雷在营地炸响。
李孝忠正在帐篷里与几个工匠头目商议要事,他们正探讨着如何进一步完善营地的防御设施与生活设施。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李孝忠眼神瞬间警惕起来,他几乎是本能地立刻伸手抓起一杆朴刀,如同一道黑色的疾风般冲了出去。
新兵们听到警报,也纷纷迅速抄起手中的各种工具,神色紧张但又带着一丝兴奋,紧跟在李孝忠身后,朝着营门前涌去。他们的脚步声汇聚在一起,犹如滚滚春雷,彰显着这支新军的活力与紧张氛围。
待队伍渐渐走近,李孝忠看清来人正是刘錡,顿时大喜,赶忙快步迎上前去,恭敬地叉手行礼道:“孝忠见过督监!”声音洪亮有力,满是敬重之意。
刘錡稳稳地坐在马上,身姿挺拔,犹如一座巍峨的山峰。他看了看四周,满意地点点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微笑称赞道:“干得不错!子严,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语气中透露出毫不掩饰的赞赏之情,对李孝忠的能力给予了充分肯定。
李孝忠谦逊地说道:“谢督监夸赞!这都是末将分内之事。请督监入营!”
李孝忠将刘錡恭恭敬敬地迎进大帐,大帐内布置简洁而庄重。
刘錡端坐在主座之上,尽管年轻,却也如坐镇中军的主帅一般,一种无形的威严不自觉地散发出来。李孝忠、邵兴、王猛、薛坚、薛强分坐两旁。
刘錡目光如炬,依次扫过众人。他深吸一口气,朗声道:“此次进京,官家对我委以重任,亲封我为巩州兵马督监。朝廷对武将任职极为严谨,本来像这兵马督监一职,负责本州诸多军事要务,肩负着保境安民、训练士卒的重任。正常情景下,人选需经朝廷多番考量,涉及军事才能、家族背景、过往战功等诸多方面,才能最后定夺。可此次官家不仅亲封此职,还赐予我便宜行事之权,这既是官家的信任,也是对我们的期望。这次募兵行动,子严(李孝忠)当居首功。”稍作停顿,他神色陡然变得庄重严肃,声音犹如洪钟般沉声道:“李孝忠听令!”
李孝忠立刻站起身来,身姿挺拔,声音洪亮地应道:“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