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明月过门(1 / 2)

刘錡处理完军中要务,满怀着对家人的思念,脚步匆匆地回到绣楼。

彼时,夕阳如同一轮熟透的柿子,将余晖慷慨地倾洒在世间,给绣楼披上了一层如梦如幻的金纱。

折可鸾正抱着刘曦,在房中悠悠地踱步,嘴里哼着一首不知从何处学来的曲调。那曲调悠扬婉转,带着一种质朴而温暖的韵味,仿佛山间潺潺流淌的清泉,又似微风中轻轻摇曳的柳枝。

“錡哥儿再不来,我都以为你把我们娘俩给忘记了呢!”折可鸾瞧见刘錡,眼中瞬间亮起,嘴角微微上扬,那笑容如同春日绽放的花朵般明媚。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宛如黄莺出谷,带着嗔怪又满含亲昵。

刘錡赶忙快步上前,眼神中满是爱意,轻轻从折可鸾怀中接过儿子。

自打孩子出生后的第三日,稳婆前来给洗过之后,小家伙就仿佛经历了一场神奇的蜕变。如今的刘曦,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仿佛能透过那细腻的肌肤看到底下流动的血液,浓眉大眼,五官精致得如同精心雕琢的玉器,面目俊俏得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瞧几眼。

平日里,这孩子乖巧得很,除了肚子饿时会奶声奶气地“哇哇”两声,提醒折可鸾该喂奶了,其余时候都安安静静的,仿佛知道母亲的辛苦,不愿多添麻烦。这可把折可鸾和明月疼爱得不行,每日里变着法子逗他开心,真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原本在折可鸾轻柔的歌声中快要进入梦乡的刘曦,被刘錡抱在怀里后,像是感受到了父亲独特的气息,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他乌溜溜的大眼睛瞪得圆圆的,一眨不眨地盯着刘錡,眼神中满是懵懂与好奇,仿佛在探索这个新奇的世界。

刘錡满心欢喜,轻轻地用自己的鼻子去触碰刘曦的小鼻子,嘴里还“哦哦”地逗着他,那模样仿佛回到了孩童时代,充满了纯真与快乐。就在这时,刘錡注意到刘曦脚上那双精致的绸缎小鞋,鞋面上绣着栩栩如生的虎头图案,针法细腻,配色巧妙,不禁由衷称赞道:“鸾儿手艺不错呀,这鞋做的挺漂亮的。”

折可鸾抿嘴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錡哥儿,这虎头鞋可不是我绣的,是明月给曦儿绣的呢。你是不知道,明月为了绣这双鞋,可是花了好些心思,一针一线都饱含着对曦儿的疼爱。明月手可真巧,这等细致精巧的女红,我可做不出来。”

刘錡听闻,不禁将目光投向明月,眼中满是惊讶与赞赏:“明月还有这等手艺,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平日里竟埋没了你的才华。”

明月轻轻白了一眼刘錡,佯装嗔怒,声音中却带着几分娇俏:“九哥儿每日里忙着军中大事,何曾将心思放在明月身上?”

刘錡顿时有些窘迫,赶忙解释道:“乱说,在我心里,除了鸾儿,以前最关心的就是你了!只是军中事务繁杂,有时难免疏忽,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明月轻哼了一声,莲步轻移,缓缓走到刘錡身边。她手中拿着绣样,对着刘曦的小身子仔细地比了比,轻声说道:“婢子可不敢当得九哥儿关心……”话未说完,她的眼圈突然一红,像是被什么触动了心底的柔软,赶紧低下头去,试图掩饰自己的情绪。

折可鸾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暗自叹息。她看了看明月,又看了看刘錡,嘴角微微勾了勾,似笑非笑地对刘錡说:“錡哥儿自幼和明月一起长大,自是对明月疼爱有加,不如……”,

折可鸾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轻轻瞥向明月,却见明月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红得如同熟透的苹果,身子也开始微微颤抖,仿佛即将决堤的堤坝,竟似要晕厥过去。

折可鸾心中一惊,赶忙从刘錡手里小心翼翼地接过刘曦,焦急地对刘錡说:“你赶紧看看明月怎么了?要不要叫郎中?可别耽搁了!”

刘錡这才惊觉明月的异样,心中一阵慌乱,仿佛心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他急忙抄起明月,大步流星地往外奔去,脚步匆忙而急切,丝毫不敢耽搁。

明月在刘錡怀里被颠了两下,悠悠睁开眼睛,眼神中透着一丝虚弱与迷茫。她小手紧紧抓着刘錡的衣领,气息微弱地小声说道:“九哥儿,我不妨事,送我回房便好。”

刘錡赶忙点头答应,一边吩咐身边的小娘:“快去请郎中,要快!”一边抱着明月匆匆来到了房中。他轻轻把明月平放在床上,动作轻柔得仿佛生怕弄疼了她。自己则坐在床边,一脸关切地看着明月,焦急地问道:“刚才你是怎么了,样子好怕人!你可别吓我啊。”

明月微微摇摇头,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眼中却不由自主地滴出泪来,一颗一颗,如同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滑落。

刘錡看着明月这副模样,顿时手足无措,心中满是心疼与自责,正不知如何是好时,折可鸾和郎中一起匆匆赶来了。

郎中快步走上前,坐在床边,神色专注地为明月搭脉。片刻后,郎中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语气舒缓地说道:“无妨,小娘子应是情绪突然激动,气血上涌,以致晕厥。只需煮点红糖水,让小娘子喝下,再好好休息一会便好。”

明月见折可鸾也来了,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愧疚。她强撑着身子,赶忙起身撑在床边,一脸担忧地说道:“娘子尚未满月,身子虚弱,却如何能够出门?若是因为婢子有个好歹,明月可是担当不起!”

折可鸾轻轻抚着胸口,佯装嗔怪道:“我话还未说完,你就这副模样,差点把人吓死,我还哪里敢说。”

原来,折可鸾心思细腻如发,早就看出明月对刘錡情根深种,却因身份与种种顾虑,只能将这份感情深埋心底,人也日渐消瘦,如同秋日里渐渐枯萎的花朵。

她心中实在不忍,便找了个静谧的午后,与明月促膝长谈,把话说开,表示愿替明月向刘錡表明心意。

明月怎么也没想到折可鸾如此大度,如此善解人意,心中又是感动又是害羞,犹豫再三后,终于点头答应。

谁想,当折可鸾真要开口向刘錡提及此事时,明月紧张得心中如同揣了一只小鹿,狂跳不止,加上最近身子本就虚弱,竟连折可鸾的话都没听完,便晕了过去。

听折可鸾这般取笑,明月羞得无地自容,翻过身去,拉过被子就捂住了脑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的身子在被子里微微颤抖,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激动。

刘錡看着这一幕,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向折可鸾,眼中满是复杂的神色,既有感动又有纠结,问道:“鸾儿,你当真如此想?你可别委屈了自己。”

折可鸾鼻子一酸,眼眶微微泛红,沉默了半晌,抬起头看着刘錡,目光中带着一丝期许与无奈,反问道:“錡哥儿既知明月心意,又为何一直装糊涂?难道非要看着明月这般痛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