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錡带领着麾下队伍,直奔兰州进发。兰州,这座战略要地,乃是童贯中路大军的屯驻之所,同时也是至关重要的粮草转运枢纽。刘錡在出征之时,便曾在此补充过给养,对这里的路径和事务已然熟稔于心。
此番行程,刘錡有着清晰的打算。他计划先抵达兰州,确保粮草充足,而后再奔赴会州,沿路探寻刘仲武所率部队的踪迹,以期与之顺利汇合。
宋朝在军事行动方面,向来对物资粮草的准备极为周全。当刘錡一行抵达兰州后,随军转运使仅是仔细验看了一下调拨记录,确认无误后,便依照足额拨发了粮草。毕竟刘錡这个兵马督监可是官家亲口御封,其声名早已远扬在外,行事自然顺畅许多。
补充完粮草后,刘錡率领队伍出了兰州,一路向着东北方向,沿着黄河朝着会州稳步前行。
这一日,队伍已进入会州境内。探马疾驰而来,向刘錡急切禀报道:“启禀督监,前方三十里处发现有军队正在筑城。”
刘錡听闻,心中不禁泛起诸多疑问。此时已临近会州城,却始终未发现父亲刘仲武所部的任何迹象。难道父亲是渡过黄河西进了?又或者根本就未曾出兵?而眼前这筑城的军队,究竟是宋军还是夏军呢?
“再探!务必查明详情!”刘錡神色凝重地下达命令,紧接着果断命令全军迅速进入战备状态,以防不测。
一个时辰后,探马再度回报,这次带来了准确消息,原来刘仲武大营就扎在清水河边,前方乃是秦凤军的一部正在督促民工筑城。
刘錡听闻,心中稍安,随即命部队就地扎营休息,同时派遣探马营在四周严密警戒,确保营地安全。安排妥当后,他让癿秋召集亲兵营,和他一起去刘仲武大营。
说起癿秋这妮子,上次在战场上因刘錡的严厉斥责,自觉受了委屈,便甩了脸子给刘錡看。可回到营里后,她就满心后悔。毕竟刘錡与她身份有别,在军中刘錡是她的上司,且刘錡也是出于对她安全的深切担忧,才会用那样的语气说话。
虽说这几日,刘錡并未和以前有所不同,二人也轻言细语地说话,可癿秋心里却一直忐忐忑忑,不太敢主动往刘錡身边凑。
此刻,当她听见刘錡让她一同去见刘仲武时,顿时芳心怒放。尽管她心里明白刘錡或许并无其他深意,但还是忍不住想入非非,毕竟刘仲武是刘錡的父亲,这让她心中多了几分期待。
一行人很快来到刘仲武大营,刘仲武早就带着刘锡站在营门口翘首以盼。刘錡见状,赶忙紧走几步上前,恭敬地叉手拜道:“孩儿见过爹爹,见过大哥!”
刘仲武脸上满是笑意,伸手扶起刘錡,亲切问道:“錡儿,你怎么没回巩州,反倒来到会州了?所为何事呀?”
刘錡神色认真地回答道:“爹爹,孩儿确实有事要与您商议。”
这时,刘锡将目光投向紧紧跟在刘錡身后的癿秋,好奇地问道:“九哥儿,这位是……?”
刘錡这才发觉癿秋跟得如此之近,转头看向她,笑着介绍道:“这位是癿秋,乃是熟仓族头领癿桑结的小女儿。此次她随我出征,可出了不少力呢!”
刘仲武微微看了一眼癿秋,轻轻点点头,便转身向帐内走去。刘锡则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上下打量了癿秋一番,随后哈哈笑道:“癿小娘子果然英姿飒爽,不错不错!”
癿秋被刘锡看得满脸羞红,下意识地便往刘錡身后躲去。刘錡见状,赶忙揽过刘锡的肩膀,一同走进大帐。
进入大帐,只见刘仲武端坐在主位之上,身旁只有刘贵恭敬地站立着。其他将领均率领各自部队沿着清水岸边布防。
刘贵见到刘錡,赶忙叉手施礼,笑着说道:“九哥儿来了!”
刘錡也微笑着点点头回应:“好久不见!”
刘仲武示意刘錡和刘锡坐下,癿秋则乖巧地站在了刘錡身后。
刘錡坐定后,开口问道:“爹爹,您为何在此久留,而不尽快西进呢?孩儿听那刘法言语之中,似乎对您颇有责怪之意。”
刘仲武呵呵一笑,缓缓说道:“童太尉给我的命令,便是出会州西进,进攻夏奴的卓罗和南军司,以为刘法策应。我原本打算率部渡过黄河,偷袭皋兰,却不想被夏人察觉,他们出兵阻拦。无奈之下,我军便与他们隔河对峙,做出随时渡河进攻的态势。与此同时,我趁机在后方修筑城寨,以此来拱卫会州。如此这般,也算达成了我部出兵的目的。难道刘法觉得,仅凭他尽起熙河兰湟四州之兵还不够吗?何况,我还特意命你向他靠拢,为他助阵呢!”
刘錡接着说道:“此次刘法率军急进,仗着自己兵多势众,居然直接从癿六岭峡谷中进兵。所幸夏人反应稍慢了一步,让他抢先突出了谷口。之后,两军便在谷口展开激烈厮杀。刘法在用兵方面,虽然颇有章法,但也透着一股骄纵之气。当时,双方你来我往,互有攻防,局势陷入胶着。关键时刻,我部在夏军侧后发起突袭,一举击溃了夏国的后军,这才逼得嵬名察哥不得不退回仁多泉城。”
癿秋听到此处,忍不住抢着说道:“錡哥儿可厉害了,差一点就取了那嵬名察哥的性命,一箭射落了那察哥的金盔呢。”说完,她蹦蹦跳跳地跑出帐外,来到马鞍边,取下一个包裹,又匆匆回到大帐,像献宝似的将包裹捧给了刘仲武。
刘仲武微微一愣,刘錡见状,赶紧低声喝道:“放肆,这里哪有你随意说话的地方!”
接着又向刘仲武告罪道:“爹爹,这癿秋不懂礼仪,生性活泼,不小心冲撞了您,还望爹爹莫要怪罪。不过此次古骨龙之战,癿秋确实立了大功!”
刘仲武笑着摆摆手,说道:“无妨无妨!你且说说,她立了什么大功?”
刘錡看了一眼癿秋,说道:“此次我部其实比刘法部提前两天便抵达了古骨龙外围。探马侦察发现,要到达古骨龙地区,必须先经过一条峡谷。然而,峡谷内不仅建有好几座烽火台和敌楼,更有‘步跋子’频繁活动的迹象。探马担心深入会暴露行踪,便赶紧回来向我汇报。我部兵力本就不多,既怕遭遇伏击,又怕过早暴露作战意图,所以只能另寻他路绕过去。”
刘仲武听到这里,不禁打断问道:“绕路?古骨龙那地方我知晓,一边是悬崖,一边是河水,如何绕路?”
刘錡再次看向癿秋,说道:“熟仓族本就世代居住在此处,对这一带极为熟悉。癿六岭的‘癿’便是他们的族姓,后来因为草场被夏人抢夺,才被迫四处迁徙流浪。正是在癿娘子的带领下,我部才得以成功翻过癿六岭,悄然潜入古骨龙。最后,趁着夏军毫无防备,在其侧后发动突袭,一举取得成功。”
听到刘錡在刘仲武面前如此夸赞自己,癿秋羞得满脸通红,低着头,手指不停地搓着衣角,一副娇羞的模样。
刘仲武呵呵笑道:“既然如此,刘法自会为你们请功。”
刘錡不禁忿然道:“可恨的就是这一点。我一路追击察哥,几乎追到仁多泉城下,才回去拜见刘法。可那家伙丝毫不提我部的功劳,只是一味质问爹爹您现在何处,又问我为何不提前和他合兵一处。不但如此,居然连粮草都不补给我们,就直接让我们自行回转。”
刘仲武眉头紧皱,说道:“竟有这等事?不过,刘法这人向来把功劳看得极重。你所属的是秦凤军,并不在他此次提调的熙河兰湟四路军队之中,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