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都的暮春总是带着潮湿的暖意,老槐树的枝叶已长得繁茂,在孟婆亭投下斑驳的阴影。凌云志坐在槐树下的石凳上,手中的招魂幡已褪成浅灰色,幡面的“同归”二字却愈发清晰,链节上的剑痕纹路与黄小蕾腕间的银铃光痕,在暮春的雾中形成稳定的共振。
“阿云,该喝药了。”黄小蕾端着琉璃碗走来,鬓角已添了几丝白发,银铃的光痕却依然清亮,“今日双生泉的水格外清甜,像是在送别。”
凌云志接过碗,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薄茧——那是五十年招魂生涯留下的印记,与他掌心的剑纹完美契合。三花猫踏月趴在她脚边,已是一副老态,猫瞳里倒映着双生泉的水面,泉底的星舰倒影正在缓缓消散,只余“同归”二字在水中摇曳。
“小蕾,你说,我们的孩子会把银铃和项链传给谁?”他望着远处嬉戏的孙子,孩子颈间戴着缩小版的骨制项链,“或许,下一世的我们,会在完全不同的世界相遇。”
黄小蕾坐在他身边,银铃轻响如泉水叮咚:“无论哪里,我都相信,你的招魂幡会循着我的银铃声而来。”她取出珍藏的羊皮纸,上面的并蒂莲阵图已淡得几乎看不见,“就像这五世,我们从未真正分开过。”
霜降后的第五年,双生泉的水渐渐干涸,泉底的碑石显形出完整的七世星图,第五世的渝都坐标正在黯淡,第六世的龙城坐标却愈发清晰。凌云志和黄小蕾站在泉畔,看着他们的信物——银铃与项链,自动沉入泉底,化作两枚发光的莲子。
“这是双生熔炉的转世密码。”凌云志握住她的手,掌心的莲纹与剑纹在泉涸的瞬间重合,“小蕾,下一世,我们的信物会变成龙城的古董,在某个雾天相遇。”
黄小蕾点头,她的银铃在泉涸前发出最后一声清响,铃心显形出第六世的场景:龙城的老槐树旁,一家名为“双生错”的古董店,玻璃柜里摆着与他们信物一模一样的项链和银铃。
“阿云,你看泉底!”她忽然指着渐渐干涸的泉眼,那里显形出第六世的两人——他穿着笔挺的西装,她抱着画板,在老槐树下擦肩而过,却同时回头,眼中泛起莫名的熟悉感。
槐树洞的最后一次招魂夜,凌云志和黄小蕾靠在一起,招魂幡与银铃的光痕在洞壁织就第六世的现代都市。三花猫踏月突然口吐人言,声音里带着四世的沧桑:“龙城的老槐树,是双生泉的转世,信物就藏在树洞里。”
“小蕾,若下一世我先遇见你,”凌云志的声音轻得像雾,“一定不会再让你等五十年。”
黄小蕾的指尖划过他后颈的蝶形胎记,如今已淡得像浅褐色的痣:“若我先遇见你,就画一幅老槐树的画,挂在‘双生错’的店里。”
他们的掌心相贴,莲纹与剑纹在暮年的皮肤上依然清晰,泉涸时沉入的莲子,此刻正在他们的血管里流动,化作第六世的相遇密码。招魂幡和银铃的光痕,最终凝聚成两枚发光的吊坠,消失在槐树洞中。
立冬的初雪落在孟婆亭的青瓦上,凌云志和黄小蕾坐在石凳上,看着孙子辈在雪地里玩耍。他的招魂幡已交给长孙,她的银铃则传给了长孙女,两枚信物在雪光中依然共振,显形出第六世的微信对话框——“双生错古董店”发来的好友申请,附言是“槐树洞里的莲子”。
“阿云,你说,第六世的我们会有家庭吗?”黄小蕾望着漫天飞雪,忽然轻笑,“或许,会在中年相遇,像这五世的春分与霜降,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候,听见彼此的心跳。”
凌云志握住她的手,发现她腕间的骨制手链不知何时变成了现代的银镯子,刻着极小的并蒂莲:“无论有没有家庭,我们的共振,永远是跨越时空的密码。就像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