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昊当然能理解嫂子对他的不满。
同样是家里的儿子,老大四年前高中没毕业就跟人学了瓦匠,成天没日没夜的干活,他这个老二倒好,念书时没干过农活,现在退学在家又成天不务正业惹事生非,怎么可能没意见呢?
如无意外,就在这个中秋节,嫂子就会当着全家人的面提出分家,因此被大哥暴揍一顿,隔了不到半个月,就跟人到俄罗斯打工去了……
“妈,我知道。”
穿过走廊,隔着窗户看到大哥房间里的小侄女正睡得香甜,也就没进去。
回到自己房间换上大裤头,脚上趿了双托鞋,推开房门。
张凤英生怕他又出去惹事,追上去问道,“外面那么热,不在家待着,又干嘛去呀?”
“我去向东家转转。”
张凤英闻言不说话了。
吕向东和楚昊是初中同学,又住在村西头,两人打小一块儿长大,关键是吕向东有正事儿,初中毕业就跟他父亲在家做豆腐,和他在一起,放心。
出了院门,耳边传来四个字,“死性不改!”
楚昊摇头苦笑。
他这吊儿啷当的德性,算是在大嫂心里扎了根了。
哪怕他赌咒发誓改过自新,大嫂也不会信。
不过有一点大嫂没说错。
从小到大,家里的地在什么地方,有多少,他还真不知道。
指望他下地干农活,上辈子不行,这辈子还是不可能。
重生回来,身上多了个外挂,当然是怎么舒服挣钱怎么来了。
而他现在出门,就是为了用最便捷的路子去赚第一桶金……
村西头有一颗将近三人合抱的大榆树,据说已经活了快一百年了,大榆树村的名字也因它而起。
这个年头没什么娱乐节目,不少人在饭后都会聚集在大榆树下家长里短的闲聊着。
而这两天最劲爆的话题,莫过于楚昊从军校退学回来一事。
“你们说楚洪昌要是知道他儿子从军校退学回来,会咋想?”
“嘿嘿,还能咋想,弄不好非得气出病不可。”
“唉!洪昌两口子多能干的人哪,咱村里第一户盖大瓦房的就是他家吧?苦把苦夜供出来个大学生,结果说不念就不念了,造孽啊!”
“幸亏俺家那混小子初中没念完就下地干活了,要不然不知还得花多少钱呢。”
“是啊,这年头,念书有啥用?还不如早点干活赚钱的好。”
“谁说念书没用?四队老刘家那姑娘就念了个中专,毕业还包分配呢。”
“说得也是,洪昌家那二小子——嘘!小声点,那小子混不吝的,别让他听到……”
眼看着楚昊朝这边晃悠过来了,议论声骤然压低。
楚昊没有理会那些人,叼着烟卷拐过大榆树,直到最东头的一座大院门口停下脚步,蹲了下来。
大院铁门已经风化,院墙都要倒塌了,隔着缝隙能看到院子里的蒿草足有两三米高,显然已经荒废了不少年头。
楚昊就静静蹲在那里,默默看着院门。
好一会儿之后才站起来,径直走到院门前,掏出大摆锤,对着院门旁若无人的开始放水。
“卧槽!老憨,那小子正冲你家大门泚尿呢。”
大榆树下的赵老憨自然也看到了,扯着嗓子喊道,“大学生,你他妈在那儿嘎哈呢!”
楚昊打了个颤,收起大摆锤,回头咧嘴一笑,“爷们,你这房子…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