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杨澜生一到医院便投身忙碌的工作中。但他的思绪,却时不时飘回到昨天拜会曹清云父子的场景。趁着工作间隙,他再次翻看了几个病案,曹清云那天说的话,又清晰地在耳边回响。杨澜生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心想着:“一定是王廷先那老家伙跟曹清云说了什么,不然,就凭初次见面,曹清云就算是诲人不倦,或者真看好我,也不至于说得那么直接啊。”
“不行,非得去找那老家伙问个清楚!”杨澜生越想越笃定是王廷先在背后说了什么,暗自思忖着。
中午十一点半,今天上午需要检查的病人并不多,杨澜生见工作已然完成,便去跟护士长打了声招呼,随后下楼,径直来到二楼西部的国医堂。
平原县中医院的国医堂,自上世纪末成立以来,一直是医院的一块金字招牌。这里常年有十几位名老中医坐诊,如此数量的老中医汇聚,在全省县级中医院中都堪称翘楚。而这十几位老中医,杨澜生都颇为熟悉。其中,王廷先与他的关系尤为特殊。虽说王廷先已七十六岁高龄,但两人相处时,总是玩笑不断。早年,王廷先对杨澜生的成长给予了极大的帮助,二人可谓是忘年之交。
杨澜生一迈进国医堂,便看到王廷先正在为最后一位病人开药。他轻咳一声,走到王廷先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面色冷峻地盯着他。王廷先却依旧不紧不慢,有条不紊地为病人开好药,又细致入微地交待了用药的注意事项。待病人离开后,他才笑眯眯地看向杨澜生,打趣道:“哟,小子,瞧你这脸色,跟谁欠了你八百万似的,咋啦?”
“你个老东西,说,你到底跟曹清云说了啥?他居然教训起我来了!”杨澜生故意皱起眉头,沉声质问道,不过这一脸严肃的表情,多少带了些佯装的成分。
“嘿嘿,你这小子,不谢老夫反倒兴师问罪来了,该感谢我才是!”王廷先一听,忍不住笑出声来。
“老东西,快说,到底怎么回事!”杨澜生不由一怔,心里明白这老家伙肯定在盘算着什么,但他不说,自己还真猜不透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继续皱着眉头追问。
“唉,你这小子啊!当年老夫一心想让你跟着好好学中医,你却不乐意。这一晃十几年过去了,你才回头。还有啊,晓红都调到市里去了,你们复合已然没了可能。看你一直单着,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老夫就寻思着给你介绍个媳妇。”王廷先微微后仰,将身子靠在椅背上,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杨澜生听闻,不由苦笑。想想自己如今的处境,在单位里,能这般真心实意帮自己的,恐怕寥寥无几。他在心底默默感激着王廷先,语气略带无奈地说道:“老东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情况。没房没车不说,还背着两百多万的外债,你这不是坑人嘛!”
“呵呵,我给你介绍的这位姑娘,是曹清云的侄女,今年44岁。她从小跟着曹清云长大,学的是中医护理专业。上学的时候谈了个男朋友,毕业后两人一起去了县人民医院工作。婚后育有一子。原本是幸福美满的一家人,谁能想到,五年前她丈夫突发交通事故去世了。去年孩子也考上大学了,人家姑娘有房有车,我思来想去,觉得你们俩挺合适,就跟曹清云提了一嘴。他昨晚给我打电话,说对你印象还不错,想约个时间,让你们见上一面。”王廷先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缓缓说道。
不得不说,以杨澜生目前的状况,能有这样条件的人相伴下半生,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杨澜生虽胸怀志向,但毕竟已年近五十,有个安稳的家,才是他能安心拼搏、寻求翻身的底气。况且王廷先也是真心为他考虑,若不答应去见一面,着实有些不近人情。
杨澜生无奈地苦笑一声,说道:“呵呵,那就谢谢您了!您来安排吧,不过要是人家姑娘看不上我,您以后可就别再操心这事儿了,我就想安安静静过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