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云山爆炸后的第三天。
米风的军靴碾碎最后一片未冷却的琉璃岩,暗红的地面立刻腾起青烟,轻微的硫磺气味伴随着风飘散开来。他艰难地踉跄着,撞开了山间小屋半塌的木门。
背上的王黎突然剧烈咳嗽,喷出一团淤黑的血块,重重地溅在门框冰晶上,顷刻间,血块与冰晶接触,冻结成了诡异的曼陀罗花纹,纹路扭曲、深沉,像是某种死寂的预兆。
“祖宗诶……您这身玄铁甲是灌了铅么……”米风一边急喘着,一边将睫毛上的冰棱颤抖着抖落,发现它们早已和护目镜冻结成一体,撕开时带下的血肉带着刺痛感。
借着腰侧装甲幽蓝的应急灯,米风才看到老将军左臂贯穿伤处的止血凝胶已经与钢筋融为一体,像琥珀一样,反射着着微弱的金色光芒。
小屋内的腐朽梁柱在狂风中呜咽,像是被什么压迫的痛苦呻吟。
米风没有时间去理会,他用战靴狠狠地踩裂地板,刨出一个浅浅的雪坑,用力将王黎安置妥当。
寒气透过裂缝涌入,他的指尖早已失去知觉,依然摸索着从自己弹挂中取出一小块巧克力。眼看着巧克力在冰冷的空气中硬化,他轻轻呵气,试图将热气聚集在巧克力上,可白雾瞬间在空中凝结成冰尘,散落无痕。
无奈之下,他将巧克力的锡箔纸塞进腋下装甲的缝隙,靠着体温烘烤了足足半刻钟,才让巧克力渗出丝缕微弱的甜腥气息。
混着一直揣在怀里才勉强有些温度的水,米风一点点将融化的巧克力送入王黎嘴中,盯着王黎凹陷的颧骨,突然想起那些被战争摧毁的田地里的庄稼,也是这般枯槁破败。
屋内一片死寂,只有外面呼啸的风声偶尔穿透薄弱的木墙,带来一丝丝刺骨的寒意。
他不能生火,一旦有那么一点点的光透出去,在漆黑一片的山中都是极为显眼的,他也不打算生火,等风雪小一点他就继续走,不能拖太久,等白天他的足迹就会被无人机看到。
“好饿……”米风蜷缩在角落里低声自语,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借助装甲上的小灯清点了物资:两板巧克力、四袋250ml应急饮用水、一剂镇痛剂、半卷绷带和一点点酒精,还有一支信号枪,都是从死去战友身上搜来的,他们本就已经弹尽粮绝,能在遗体上摸到这些已经是福大命大。
\"还剩两格电……\"米风扣下已经报废的电池,换了另一颗上去,两格电只能勉强用二十个小时左右,之后的事情,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当务之急是先确定自己的位置,全息地图在视网膜投出鬼火般的绿光:
理论上此地距万年山防线只有不到一百三十多公里,可实际上这段路却十分崎岖难行——三天前龙瞋的咆哮撕裂大陆架,整片山脉如被打碎的陶器缓慢漂移,四周弥漫着未冷却的岩浆和巨大的碎石块,哪怕是山体几乎是面向南方炸开,北边的残骸却仍旧不容忽视。
每天能走十几公里已经是奇迹,而现在,他连冰狼桥的影子都未曾见到。
米风摸索着王黎腰间那把特质手枪,弹匣里七发全威力弹是最后的筹码,握柄处却刻着令他胆寒的铭文:\"玄武令特供·诛贼专用\"。
屋外突然传来高频蜂鸣,米风瞬间熄灭所有光源。透过墙缝窥见十二架艾达\"渡鸦\"侦察机掠过夜空,机腹的扫描仪蓝光扫过雪地,好在他的足迹正在被风雪隐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