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暮色四合，青萝镇的石板路上蒸腾着白日积攒的热气。我蹲在老周茶摊的柴堆旁，指尖轻拨灶膛里的余烬。火星子在玄黄气牵引下飘浮而起，在渐暗的天色里凝成残缺的星象图。

\"客官，新炒的南瓜子。\"老周头提着铜壶过来添茶，壶嘴蒸腾的热气里裹着星砂的腥甜。我抓了把瓜子慢慢嗑着，玄黄气顺着指尖渗入壳内，将藏在仁里的噬魂蛊幼虫炼成芝麻大小的朱砂粒。

西街忽然传来一阵骚动。赵元宝的马车横冲直撞，惊得路边摊贩手忙脚乱地收拾货物。卖鱼的李婶来不及收摊，一篓银鳞鱼被打翻在地，活蹦乱跳的鱼尾拍打着青石板，鳃中渗出的血珠竟在石板上蚀出细小的纹路。

\"造孽啊！\"李婶跪在地上手忙脚乱地捡鱼，粗糙的手指被鱼鳍划出几道血痕。\"这鱼可是要送去醉仙楼的...\"

我放下茶盏，起身帮她拾起几条还在扑腾的银鳞鱼。指腹触及鱼身的瞬间，混沌钟在识海中轻震——鱼鳃里藏着的不是寻常血丝，而是泛着青铜光泽的星砂。

\"婶子这鱼，是从青萝河哪段捞的？\"我故作随意地问道，玄黄气顺着鱼身游走，将那些星砂逼至鱼尾。李婶抹了把汗，指着镇东方向：\"就古井下游那个回水湾，今早的网沉得古怪...\"

话音未落，赵家的马车突然一个急停。车帘翻飞间，我瞥见厢内麻袋裂口处漏出的不是粮食，而是闪着幽光的青铜碎屑。翠姑眼疾手快，一个炊饼甩出去正砸在马眼上，惊得那匹龙血马扬蹄嘶鸣。

\"要变天喽。\"游方郎中不知何时站在了茶摊旁，药箱开合间露出半截青铜锁链。他抖了抖卦幡，十七种药材在暮色中投下诡异的影子。

我佯装被瓜子呛到，咳嗽着打翻茶碗。滚烫的茶水漫过青石板，将银鳞鱼血蚀出的纹路冲得更加清晰——那分明是葬龙台阵图的离火位。

卖伞女抱着焦尾琴挤过骚动的人群，油纸伞尖灵巧地挑起一条蹦到路中央的银鳞鱼。\"公子可要带条鱼回去？\"她笑意盈盈地问，伞面龙纹在夕阳下流转如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