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叁最近几日,被两波势力轮番围剿,搅得焦头烂额。
自打他救下那对与萧钰“沾点关系”的男女后,所有的火力便集中到了他身上。
敌人如潮水般前仆后继,仿佛只要杀了他,就能立刻飞升晋级一般。
某种程度上,当初分开行动的决定果然是对的。
带着一个几乎没有攻击能力的姑娘,即便他与那位契丹人联手,也难以保证三人全身而退。
六天下来,他身上的大大小小的伤口已不下二十处,鲜血干涸成深色斑驳。
相对的,整个营地的“预备选手”也从最初的百余人锐减至三十一人。再撑一小半,修罗场就能提前结束。
此刻若是去找他们二人联手,或许能加快节奏……但想到要将后背交付给契丹人,他的脚步却怎么也迈不开。
算了。
这四个月来,他已经习惯了独自作战,往后的每一年,大抵也都得继续习惯。
孤独,或者……
思绪未及落定,一阵凛冽寒风扑来,瞬间吞没篝火。
四野寂静得可怕,连枯枝掉落的声响都清晰可闻。可正因为太安静,才愈发显得不寻常。
陆叁依旧弓身坐在草垛上,低垂着头。像是陷入沉眠,又仿佛是一头蓄势待发的兽。
下一瞬,破风之声骤起,一支冷箭自暗处呼啸而下,直取他的颅顶!
脚下微动,身形一滑!
箭矢贴着发丝掠过,钉入身后泥地,险之又险。
跃身而起的刹那,冷汗已经浸透脊背。
这一箭,是从上至下落。稍有不慎,便会直接贯穿头颅,将他钉死在地。
新一轮攻击,拉开序幕——
兰朵儿带着两名身材魁梧的同伴,携一众异邦追随者,朝他扑杀而来。
二十三人,全是精英。其中大半曾与他交手,熟悉他的招式;更糟糕的是,他们经历过与萧钰的对抗,早已摸清他的底细。如今,这群人比从前更加难缠。
陆叁握剑的手在发颤。
连日鏖战,内息消耗过度,区区片刻的休整远远无法弥补伤势。他需要治疗,但在这血腥战场上,这无疑是一种奢望。
兰朵儿的攻势又狠又猛,显然不是什么躲在队伍后方的指挥者,而是冲锋陷阵、亲自搏杀的疯子。她的打法,不禁让他想起了萧钰。
想到这,他竟忍不住失笑。
都快被团队围杀碾碎了,居然还有心思跑神,去想念那个凶神恶煞的女人……
然而,仿佛是命运的嘲弄,他的思绪刚飘远,剧痛便袭上肩膀。
又是一支冷箭!
箭矢自背后袭来,精准贯穿肩胛,鲜血飞溅。
剧烈的冲击让他脚步踉跄,单膝跪倒在地。
糟了!
这群人不只是正面围杀,还有埋伏。
敌方人多势众,包围阵型已成,如今防线被破,周围挥刀之人顿时杀意大炽。
而更令他心头一沉的是,暗处埋伏的是那五个中原人。
莫非已经同兰朵儿联手了?!
果不其然,林间传来一声兴奋的高呼,字正腔圆的中原语透着残忍的狂喜:
“兄弟们,一起上!他快不行了——”
陆叁双目充血,胸中杀意翻涌,几乎想要立刻团灭全场二十八人。
可再强烈的杀意,也无法抹去事实——他的身体,已经濒临极限。
也许,今天就要交代在这了……
可仇还未报。
他的父亲,仍旧背负着不公的骂名。
那些他起誓要完成的事,都还没做到。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自记忆深处浮现,仿佛凌厉的剑锋,斩破死局的阴霾:
「你要记住,无论多么困难的战局,都会有破解之道。想要自暴自弃之时,不要忘记这一点。几年之后回过头来,你会发现修罗场不过是往后余生最简单的战役,根本不值得一提。」
——萧钰。
破解之道……他还有机会吗?
陆叁死死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些原本是一盘散沙的家伙,为何突然不相互仇视,而是目标一致地围杀自己?
除非……
他们收到了相同的“奖励任务”。
念头一闪而过时,林子里突来的乐声清扬,一首《秦王破阵乐》带着强横霸道的内息,闯入了战局。
伴随琴声从天而至的短刀,阻断了后方偷袭的敌人,封崎高大的身躯替他扛下后背的阻击。
三对二十八,全员到齐。
陆叁却感觉自己暗暗松了口气,不可否认,有人帮忙瞬间轻松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