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烬走在最前面,宋衔霜和莺时跟在后面。
宋衔霜忽有所觉,转身瞧着身后山上看去,她总觉得似乎有人在暗中看着她。
但没有人。
“宋小姐?”裴烬声音响起。
宋衔霜收回视线,好似随口问:“王爷是一个人来的吗?”
裴烬垂眸,“嗯。”
他今日原本是想带安安一起来的,但临时有些意料之外的事,不便带安安来。
他前几年不在京中,没能前来,安安年纪太小,也一直不曾来过。
下山的速度比上山快些,但也需要些时间。
宋衔霜走了几步,发现燕王的速度慢了下来。
她停下脚步,以为燕王是有什么事。
裴烬停着,她也停着。
片刻后,裴烬有些无奈的声音响起,“过来。”
宋衔霜上前,停在裴烬后一步的位置。
裴烬:“我不喜欢有人走在我后面。”
上山的小路是宋衔霜特意让人铺就的石板路,足够两人并行。
宋衔霜只能走到裴烬身侧,两人并肩而行。
但一路上仍是沉默。
片刻后,裴烬才主动开口,“真相总有大白的一天,别急。”
宋衔霜猛然抬眸,“王爷这话……是相信我父兄的清白?”
“自然。”裴烬没有犹豫,道:“宋将军绝不是那种人。”
他说的笃定,眼神诚恳,没有丝毫躲闪。
并不是在她面前说的场面话,而是发自内心的这么想。
宋衔霜只觉得眼眶发热。
陆翊珩从不信。
口口声声她是罪臣之女,她欠许昭昭的,她应该赎罪。
但是,裴烬相信。
宋衔霜停下脚步,对着裴烬十分认真的抱拳躬身,“多谢王爷。”
谢谢裴烬,在这个时候还表态相信她的父兄。
身为燕王,皇帝亲子,有些话,不可以从裴烬的嘴里说出来。
哪怕此处无人。
裴烬伸手扶着宋衔霜的手臂,让她站直身体,“宋小姐不必道谢。”
“我说过,我幼时在宋家军中历练过,宋将军也算是我的恩师,他忠君爱国,为人如何,我最清楚不过。”
燕王的话一向不多,此刻却为了宋将军如此长篇大论,可见真心。
宋衔霜心里更是动容。
连带着看裴烬那张冷脸都觉得亲近了不少。
下了山到了马车边,宋衔霜才反应过来,她上山的时候并不曾看到马匹马车。
“王爷,是怎么来的?”宋衔霜问。
“乘马车来的。”裴烬道:“刚将我送到,马车便回城了。”
“不知宋小姐可否载我一程?”
裴烬与她有大恩,今日又才被裴烬的言论感动,自然说不出拒绝的话。
当即点头道:“王爷,请。”
与此同时,长信侯府。
许昭昭从别院离开,直接回了长信侯府。
她算了算时间,对四月道:“你去门口等着,若是阿珩哥哥回来了,请他来揽月轩。”
她心里憋着气。
她今日虽然故意去宋衔霜面前炫耀了一圈,但是昨晚……陆翊珩在最后克制住了。
没碰她。
这对她而言,是羞辱!
陆翊珩是什么?
于她而言,是备胎,是舔狗!
她都主动投怀送抱了,陆翊珩竟然拒绝?!
她自然越想越不甘心。
许久,四月才回了揽月轩,许昭昭第一时间朝着她身后看去,没有人。
许昭昭下意识扬起的笑容僵在脸上,表情难看问:“人呢?”
四月低下头,声音不自觉的放低,“回公主的话,侯爷说他的公务尚未处理完,便不来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用公主的名义去请侯爷,没请来。
许昭昭愤怒质问:“你没说本公主身子不适吗?”
“回公主的话,说,说了……侯爷说等他忙完便过来。”四月根本不敢看自家公主的脸色。
许久,许昭昭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知道了。”
许昭昭缓缓起身,朝外走去,道:“我亲自去请。”
四月自然不敢说什么,只能连忙跟上。
长信侯府,书房。
许昭昭提起裙子迈步便要进书房,这是陆翊珩给她的特权,但这次她刚迈步,就被小厮拦住。
小厮一脸为难,“公主,侯爷现在正在见客,吩咐过任何人不得入内。”
“本公主也不行?”许昭昭一脸的不可置信。
小厮低下头,沉默代表答案。
许昭昭脸色难看极了,气得一甩袖子,转身就走。
宋衔霜……这一切都怪宋衔霜!
定是宋衔霜从中作梗,阿珩对她的态度才会发生这么大的改变。
被许昭昭记恨的宋衔霜此刻还与裴烬坐在回京的马车上,马车缓缓向前,马车内一片沉默。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前方传来,燕王府护卫匆忙急促的声音响起,“王爷,小世子出事了!”
此言一出,宋衔霜和裴烬都立刻打开了马车的车门,朝着说话的护卫看去——
“怎么回事?!”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响起。
护卫道:“小世子在国子监与人争执,打起来不慎受伤了。”
宋衔霜和裴烬都没犹豫,一个吩咐护卫下马,一个将马匹与马车之间的连接取了下来。
动作利落的翻身下马,直奔京城国子监,甚至都没来得及询问打起来的原因。
今日是国子监的习武课。
宋衔霜和裴烬赶到的时候,习武场上人还很多,有大夫正在看伤。
“安安!”
宋衔霜一眼瞧见坐在凉伞下的安安,他本就有些瘦弱,此刻出了一身的汗,白皙的脸颊潮红,看起来很是狼狈。
“安安。”
宋衔霜到了安安身边蹲下身,亲自查看他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