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翊珩匆匆回到长信侯府。
他的速度比曾妈妈快,所以陆老夫人还不知晓外面的事,正美滋滋的在荣安堂清点她刚刚收到的礼物。
陆翊珩刚一进门,看到这一幕立时拧紧了眉。
“母亲,这些都是许家送来的?”
他声音不悦,带着质询之意。
陆老夫人敏锐察觉到陆翊珩的不悦,面上的喜色立刻收敛,关切询问:“翊珩,发生了何事?”
“母亲还是尽快将这些东西清点,送回许家吧。”如今外面闹成那样,只怕这些东西好收不好退……
“为何?”陆老夫人表情巨变。
就在这时,曾妈妈终于回来了,她慌慌张张脚步踉跄的进门,“不好了,老夫人,不好了!”
陆老夫人正烦着,闻言没好气道:“我好着呢,有什么话你慢慢说。”
曾妈妈气喘吁吁,三言两语将今日发生在朱雀街上的事说了一通。
最后道:“老夫人,如今外人全都在议论侯府,燕王更说许公子已经认罪,救出许公子……怕是不能了。”
“宋衔霜她怎么敢?!”陆老夫人目眦欲裂,恨不能生吞活剥了宋衔霜。
那贱人,那小贱人!
她怎么敢如此算计?她就不想想,来日回到长信侯府还要在她这个婆母手底下讨生活吗?
陆老夫人再气,宋衔霜也不在此处,她怒视曾妈妈,“你就没拦着她些?”
曾妈妈满嘴苦意,她倒是想拦,可拦不住啊。
而且当初燕王殿下在,只是一个眼神她都被吓得半死,哪里还敢拦?
“夫人动作利落,奴婢没能拦住。”曾妈妈自然不会说真话,而是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宋衔霜身上。
陆老夫人心里恨死了宋衔霜,眸光微转,将视线落在陆翊珩身上,“翊珩,现在怎么办?”
陆翊珩道:“母亲就不该收许家这些东西。”
如今的宋衔霜,早已与以往不同,偏偏他母亲还全无察觉,以为宋衔霜仍旧可以轻易拿捏。
陆老夫人委屈道:“我也是想为你减轻负担。”
“自昭和公主入府,府里早已入不敷出,我的棺材本都掏出来不少……”
“昭和公主本也姓许,他们许家也该出些钱的。”
陆翊珩抿唇,“母亲将许家送来的礼都收好,送到揽月轩。”
他叮嘱道:“一件都不能少。”
他说完,盯着陆老夫人,得了肯定的答复,这才转身离开,前往揽月轩。
自上次许昭昭在别院外晕倒之后,她便一直待在揽月轩不曾出门。
陆翊珩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许昭昭与陆璟的声音。
陆璟声音轻快,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许昭昭声音温柔,这让陆翊珩原本沉重的心情也松快了许多。
若是宋衔霜如昭昭这般贴心懂事……
“阿珩。”
许昭昭的声音打断陆翊珩的思绪,陆璟也忙转身,“父亲。”
陆翊珩的眼神落在陆璟身上,眼里闪过一道暗芒,而后道:“出去,我有话与公主说。”
陆璟乖乖退下。
“阿珩。”许昭昭挽着他的手臂,“怎么啦?这么严肃。”
“昭昭。”陆翊珩道:“许茂之事,他已经亲口向燕王认罪,怕是救不回来了。”
许昭昭愣了下,义正辞严道:“阿珩,这件事也怪不得宋小姐!”
“阿茂他对宋小姐出手,的确不该,也是该得到一些教训。”
“不过……此事毕竟是因宋小姐而起,要不等阿茂回家之后,让宋小姐道个歉吧。”
陆翊珩颔首,“这是应当的,许家那边……”
“我去说便是。”许昭昭含笑看着陆翊珩,“阿珩,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为难。”
陆翊珩悬着的心放下,“昭昭,你还是这么心善。”
许昭昭展颜,笑的肆意明媚,“阿珩,你这就客气了吧?咱俩谁跟谁!”
……
别院,宋衔霜听下人转告了燕王的请求,自然不会拒绝。
此刻离国子监放学时间还有很久,宋衔霜便在别院里计划下一步。
当初她生孩子是在陆家,动手的人是陆翊珩和陆老夫人。
那能知道内情的,除了陆翊珩身边的守墨,便是陆老夫人身边的曾妈妈。
这两人分别是陆翊珩和陆老夫人最信任的心腹,他们的身家性命都捏在陆家手里,想要在不惊动陆翊珩和陆老夫人的情况下从他们嘴里问出答案,几乎不可能。
或许……陆璟的身世是个突破口。
百草堂那边已经在调查,但毕竟事情已经隔了五年,她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
如今她只是想想,她的孩子可能在某处受苦,她便觉得心如刀绞。
想到这,宋衔霜迈步进了别院里的药房。
或许有些时候,她可以用一些非常规手段。
宋衔霜算着时间离开了药房,更衣之后坐上马车前往国子监。
莺时则是低声禀报京中如今的情况。
“小姐,如今京中都在歌颂昭和公主与长信侯的爱情,除了咱们之外,还有人在推波助澜。”
“陆翊珩?”宋衔霜问。
“昭和公主。”莺时道:“与上次散播您推了王夫人的人,是同一拨。”
许昭昭?
宋衔霜拧眉,一时不明白许昭昭这是什么意思。
可能……是情趣吧。
宋衔霜撩起车帘,看着街道上的繁华盛况,忽的出声,“等等。”
马车停在路边,她下马车亲自挑了一串糖葫芦。
马车到的比国子监下课稍早一些,宋衔霜没等多久,便接到了安安。
裴安看到宋衔霜来接他,眼睛一下就亮了,朝她扑来,“霜霜姨!今天是你来接我呀。”
“是呀。”宋衔霜将糖葫芦递给裴安,“也不知你喜不喜欢……”
“喜欢,喜欢的!”裴安迫不及待的出声,“谢谢霜霜姨。”
他从油纸里取出糖葫芦,先送到了宋衔霜唇边,明亮的眼里都是笑意和期待,“霜霜姨先吃。”
宋衔霜闻言,心都软了,安安这孩子太惹人爱了。
“我不吃,安安吃。”
宋衔霜说完这话,思绪有些飘忽。
她幼时在边关上私塾时,爹娘去接她总会带一根糖葫芦,那时……她也是和安安现在这样。
总让爹娘先吃。
爹娘就会说不吃,让她吃。
“安安。”宋衔霜收回思绪,道:“今日王爷有公务要忙,我送安安回王府?”
安安拉住宋衔霜的衣袖,眼巴巴的看着她,似乎有别的想法。
“怎么了?安安?”宋衔霜温声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