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圆形的白色鸡蛋就在锅底油润中转了起来。
差不多时,他一抖手腕,把荷包蛋翻面,再次如法炮制。
这么一来,直到鸡蛋七分熟起锅,蛋白还是白的,没有任何枯边。
埃尔比看得眼睛都亮了,他对夏衍狠狠点头,又做了那个拳头朝下砸两下的奇怪动作,然后把另一个鸡蛋递过来。
“看来我猜对了。”
他暗自说了句,又煎了一个荷包蛋。
两个火候最好的荷包蛋,加上一截煎到开花的香肠,放入盘子中。
夏衍正要接过,埃尔比端着盘子跑了出去。
好吧,自作多情了,原来这孩子是给客人准备的。
“不懂语言真特么难,也不知道这里风土人情,唉……”
当煎蛋的餐食加上一杯热黄油啤酒端到刚刚的那个客人跟前时,客人低头一看,眼睛都亮了。
“阿尔玛的手艺又进步了,真让人吃惊。”
其余顾客侧过头来看,看到那盘子里如此精致的蛋时一阵笑。
“不,这是我做的!”埃尔比哼了声,昂着下巴抱着手。
这次所有人才吃惊起来:“你不是昨天煮个汤都能糊底吗?”
瞬间,埃尔比又脸红起来,他狠狠道:“反正不是阿尔玛做的,她的手艺你们不是在吃着吗,还要我多说?”
“不是阿尔玛难道真是你?那么你告诉我你昨天怎么糊锅的?”
“嘿,这事咱能过去吗?”
埃尔比终究知道撒谎不好,可他总不能说这是个流浪汉做的吧?
很快,他又回到了后厨。
“我跟你说……”
他对着夏衍一顿吐槽,小孩子就是这样,说完心里也痛快了很多。
虽然他知道,这个流浪汉“听不到”。
就在这时,厨房前面墙上忽然打开一个小口子,传来一个声音。
“阿尔玛,做一份烤肉,两个煎蛋——埃尔比,有空就跟着你姐姐学学,不要只会端盘子,那样是没有出息的。”
“知道了,搞得好像会把食物煮熟就很有出息一样。”
“至少比你煮汤都糊底有出息。”
“这茬能过去吗?我亲爱的母亲大人!”
“呵呵呵呵……”
笑声随着小口子合上消失,埃尔比面色苦大仇深。
他转身看向地面,想寻求帮助,旋即一愣,人不见了。
四下寻找,只见流浪汉已经把后门打开,准备离开。
“嘿……”他想叫住人,可很快想起对方听不到,于是立马跑过去,来到了流浪汉跟前,张开手臂将他拦住。
寒风飒飒,夏衍疑惑地看着男孩。
只见他哈着白气,拍着自己胸口,指了指里面,又做了个颠勺的手势。
“这孩子想让我帮他再煎一个蛋么?呃……那姑娘离开了,这里是酒馆,前面应该有客人点餐,嗯……应该是这样,就像刚才那样。”
初步理解后,他点了点头,转身回了厨房。
埃尔比先是递过来两个蛋,做了个颠勺动作,他知道这是煎蛋。
两个煎蛋做好后,埃尔比又从长桌底下拿出了一个陶盆。
只见里面都是用香料腌制好的新鲜肉块。
埃尔比指了指黑乎乎的铁签子,指了指肉,做了穿过去的动作,然后拿着空荡荡的铁签子,在炭火上摇摆身子。
或许是小孩子表达能力有限,展示动作时口中还说着词汇。
“铁签……肉……穿过去……在火上转……烤……”
夏衍明白了,拿过肉块串起来做烤肉。
等等!
他好像忽然发现了什么。
这男孩说的词汇单一,发音清晰,指向明确!
闭目回想了一下,忽然发现,学会这里的语言其实不难。
他直勾勾看着,然后指了指铁签,尝试刚刚的发音。
“天呐,你会说话?”
埃尔比惊喜万分,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是自己误会了对方,这个流浪汉不是听不到,他指着自己耳朵的意思是听不懂。
是了,看这样的发色,这样的吃饭行为,必是异乡人无疑。
他点点头道:“是的,铁签,肉,穿过。”
夏衍点点头,重复着,男孩也在重复着,放慢口舌。
他知道,这是男孩在帮他矫正口音。
对于一个奔三的人来说,再学一门外语本就不容易。
何况是一个上学时期外语考试从来都勉强及格的学渣。
而且,这个世界的语言出奇得拗口。
即便他要活下去,他要生存,他必须学会沟通,拼命去学都很难。
可他却很快学会了“铁签穿过肉块,放火上翻转炙烤”这句话。
他一边学,一边做菜,一边反思。
是这里的语言容易,还是他有这个天赋?
复盘后,他发现都不是。
虽然这门外语不像英语那么讲究语法,它的语言结构和普通话一样,都是无序的,表意的,可想要短时间内学会仍旧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