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纤歌看着系统提示，又看了看那边已经开始畅想用琉璃造宫殿的欧阳钲泰，感觉这个新年，或许能过得稍微舒坦一点了。至少，不用再天天吃沙子和石灰粉了……吧？

有一就有二，熟能生巧。

当第一个歪歪扭扭、但确实透明的玻璃杯被成功制造出来后，就像捅破了一层窗户纸，炼器司的“玻璃大业”瞬间进入了快车道。

欧阳钲泰彻底疯魔了。他不再满足于一个两个杯子，他要批量生产！他要用琉璃武装整个大唐！

在陈纤歌的“技术指导”下，以及欧阳钲泰近乎变态的执行力推动下，炼器司的工匠们迅速掌握了更高效的提纯方法（虽然还是体力活，但至少知道哪些步骤是必要的了），优化了配料比例（根据系统数据库的提示，陈纤歌忽悠欧阳大人调整了碱和石灰的比例，提高了玻璃的稳定性），改进了炉子结构（增加了观察孔和更精准的送风口），甚至还摸索出了一些简单的退火技巧（用不同的草木灰和沙子混合物来控制冷却速度）。

那些之前被欧阳大人折磨得死去活来的工匠们，在亲眼看到那晶莹剔透的琉璃成品后，也爆发出了惊人的热情。毕竟，这玩意儿可比打铁铸铜稀罕多了！而且，欧阳大人说了，干得好的，过年有额外赏钱！

于是，炼器司的画风再次转变。

筛沙子的速度更快了，磨粉的节奏更欢快了，炉火烧得更稳定了。各种简易的模具被打造出来：碗状的、盘状的、瓶状的……甚至还有人尝试做琉璃珠子。

吹制技术也在欧阳钲泰的亲自带领下，取得了突破。虽然还是会炸，还是会吹出奇形怪状的东西，但成功率显着提高。一根根长长的吹管伸入炉膛，蘸取玻璃液，然后熟练地吹气、转动、塑形。

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炼器司就生产出了数量可观的琉璃制品。虽然大部分都带着这样那样的瑕疵——有的有气泡，有的颜色偏黄或偏绿，有的形状不够规整，但它们都是透明的！是琉璃！

琉璃杯、琉璃碗、琉璃盘、琉璃瓶……甚至还有几块用来镶嵌窗户的琉璃板（虽然不大）。这些晶莹剔透的物件，在阳光下闪耀着迷人的光彩，让所有看到的人都惊叹不已。

欧阳钲泰抱着一个刚刚出炉、还带着余温的琉璃瓶，笑得像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他看着这堆积如山的琉璃成品，感觉自己的人生达到了巅峰。

“成了！陈小子！咱们成了！” 欧阳钲泰激动地抓住陈纤歌的肩膀，用力摇晃，“老夫要立刻进宫面圣！把这些宝贝献给陛下！让天下人都看看，我炼器司烧出了何等神物！”

陈纤歌被他摇得头晕眼花，感觉自己这两个月来积攒的疲惫如同山洪爆发，瞬间席卷全身。他看着欧阳钲泰那张兴奋到扭曲的脸，又看了看旁边堆满的琉璃制品

任务完成了……

陈纤歌脑海里回荡着这句话。这两个月，他几乎没合过眼，没吃过一顿安生饭，每天都在粉尘、高温、咆哮和失败中度过。他忽悠欧阳钲泰，忽悠工匠，忽悠自己……他像一个被拧紧发条的机器，全速运转，只为了完成这个任务，获得系统的奖励，解锁更高级的科技。

所有的疲惫、所有的辛酸、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都化作了一种近乎解脱的轻松。他燃尽了自己，像一支蜡烛，在最辉煌的时刻，即将熄灭。

他看着欧阳钲泰那张模糊的脸，嘴角勾起一个微笑。

“大人……恭喜您……” 他轻声说道，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这下这老头能给我炼剑了吧？ “宝剑……” 他喃喃自语，心中带着那份名为执念的渴望。

然后，眼前一黑，燃尽了。

陈纤歌，这个在大唐王朝搅风搅雨、烧出琉璃的现代穿越者，在任务完成的这一刻，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直挺挺地，朝着旁边那堆柔软的沙子，晕了过去。

【系统提示：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异常，疑似过度疲劳导致昏厥。已启动紧急自救模式。请宿主尽快补充能量，恢复体力。友情提示：您的年终奖还没领呢。】

欧阳钲泰正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完全没注意到陈纤歌的异样。他还在滔滔不绝地规划着琉璃的未来：“……陛下一定会龙颜大悦！到时候，老夫要请旨，成立一个专门的琉璃作坊！让这琉璃的光芒照耀整个大唐！陈小子，你可是头号功臣！老夫要给你请功！封官！赏钱！你想要什么？说出来！老夫都给你……”

他转过头，想和陈纤歌分享这份喜悦，却只看到一个灰头土脸的人影，软绵绵地倒在了沙堆里，一动不动。

“陈小子？！” 欧阳钲泰愣住了，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赶紧冲过去，把陈纤歌从沙子里扒拉出来，“喂！陈小子！你怎么了？！别吓唬老夫啊！”

他拍了拍陈纤歌的脸，发现他只是昏过去了，这才松了口气，但随即又紧张起来。

“来人！快来人！陈小子晕倒了！快去请大夫！”

炼器司里，刚刚还在为琉璃欢呼的工匠们，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而陈纤歌，则在沙子的柔软怀抱里，做了一个关于会发光的烧火棍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