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马车外传来云奉先敲击的声音,随后是他低声提醒的话,
“娘,妹妹,时辰差不多了,待会就是宫禁了,妹妹还得回去太后娘娘的寝殿,不能再耽搁了,得回去了。”
听到这句话,云夫人刚刚平复好的心情,立刻又变得波动起来,
她拉着云清漪的手,十分的不舍,
又生怕自己攥紧的动作将人捏痛了,最后只能依依不舍的放开,
在云清漪从马车门出去的时候,云夫人低低的啜泣还是传进了云清漪的耳朵里,
她忍住自己的心情没有往后再看,而是直接出了马车,
云国公爷同自己的大儿子站在一边警戒着,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
看到云清漪出来,国公爷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宴会上的时候再多也是偷偷看了好几次了,看着面色红润,身上也没有什么伤痕,精神头也还不错,大概是没有受什么身体上的委屈,
而现在,看着云清漪朝着他们拜别,
云奉先忍不住往云清漪的方向走了两步,咬牙似乎想说什么,却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只是从身上取出来一个荷包,缓慢的塞进云清漪的手心里。
“妹妹,宫中行走多有不便,哪怕你是国公家的小姐,身上多备些银子也是好的,平日里,这些身外之物不必节省,到时候若是缺什么少什么,就托人给父亲还有哥哥写信来,哥哥一定替你准备周全……当然,若是能早早归家,那就更好,母亲她,日日夜夜都思念你。”
云清漪又何尝不是日日夜夜都思念着家人呢,只是她还有事情要做,如今无论心中有多苦痛,也只能摁压下去,不发一词。
她将那个兄长惯是喜欢的青色荷包放进身上,郑重的对着他点了点头,
“兄长放心,清漪一定在宫中谨言慎行,处处小心,不会惹来莫名祸端,也不会给云家带来什么麻烦。”
“我不是这个意思,清漪,你……”
云奉先有些急,他并不是这样的意思,他只希望自己的妹妹在宫里也能更加轻松些,只是看着云清漪脸上的笑容,似乎她并不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好了,这么磨磨唧唧的干什么,你妹妹她可比你聪敏,一天天的,”
云国公爷训了自己儿子一句,又扭头看向云清漪,
那张曾经饱饮过风沙的面庞上,有着深刻的沟壑纵横,
云清漪知道的,能够显而易见发现的,自己父亲身上的伤痕就已经有双手之数,更别说那些隐藏在衣服下的,更不知道有多少狰狞可怖的伤痕。
这位父亲,也许并不多么有博学之才,恐怕在一些人眼里也是面目可憎,但是在云清漪眼里,他只是一个最淳朴简单的父亲。
是一个会在小时候带着她骑大马,带着她放纸鸢,陪着她划船钓鱼,陪着她爬树打拳的可靠父亲而已。
而不是权倾朝野的云国公,这也不是什么云家军的首领,唯一的将军。
这些都太远了,太冷漠,太让云清漪觉得不安了。
她看着自己的父亲,哪怕是刻意准备过,此刻云国公的眼里也还是好像被风沙吹进,迷了眼睛一般,开始酸涩难忍。
她跟云国公对视了许久,久到她不得不眨眼的时候,听到云国公沉沉的声音。
“我儿,你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