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同打翻的胭脂盒,将夏家庄园浸染得一片瑰丽。
雕花窗棂切割着最后的余晖,在地面投下蛛网状的光影,十把修复如初的赤练剑整齐排列在檀木剑架上,剑身流转的红光与暮色交织,宛如十团跳动的火焰,又似十双凝视人间的赤色眼眸。
程尘单膝跪在剑架前,指尖轻抚过剑柄上狰狞的饕餮纹,粗糙的纹路摩挲着掌心的薄茧,剑中澎湃的能量顺着指尖传来细微震颤,仿佛沉睡的巨龙在苏醒前的低吟。
这份将神器利器重铸的成就感,如同甘醇的美酒,让他眼底泛起自豪的光芒。
就在这时,木质地板突然传来 “咚、咚、咚” 沉稳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像是敲在人心上的鼓点。
夏正雄负手踏入屋内,玄色长袍上的金线绣纹在赤练剑的红光中若隐若现,宛如蛰伏在夜色里的蛟龙,随时准备腾空而起。
他抚了抚颔下的银须,目光扫过程尘和整齐排列的赤练剑,苍老的面庞上笑意盈盈,眼中满是毫不掩饰的赞赏:“程尘,辛苦你了。”
他的声音带着岁月沉淀的感慨,仿佛穿过了悠长的时光隧道,“帮了我们夏家这么大的忙,这份恩情,夏家没齿难忘。真不知该如何报答,要不…… 我把夏璃许配给你?你意下如何?”
这话如同一颗巨石,投入原本平静无波的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打破了屋内的宁静。
程尘如遭雷击,原本专注的神情瞬间凝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
他的脸色 “腾” 地一下涨得通红,从耳根一直红到脖颈,仿佛被点着的火把,连耳尖都在发烫。
慌乱中,他下意识地握紧手中并未出鞘的赤练剑,剑柄上的纹路深深硌进掌心,传来阵阵刺痛,可他却浑然不觉,脑海中只剩下一片空白。
“夏…… 夏叔叔,你就别开玩笑了,”
他的声音发颤,磕磕巴巴地挤出这句话,舌头像是打了结,“我哪里配得上夏璃这样的大小姐啊。”
此刻的他,活像个被当众戳破心事的青涩少年,连头都不敢抬。
夏正雄却向前几步,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活像发现猎物的老狐狸。
他伸出布满老茧的手,重重拍了拍程尘的肩膀,那力道看似亲昵,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哪里的话!
你年纪轻轻就实力深不可测,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这世间能与你比肩的又有几人?放眼整个夏家,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你!若是你肯应下这门亲事,那是夏璃高攀了!”
他的话语中满是恳切,可眼底那抹算计的精光,却怎么也藏不住。
程尘尬笑着连连摆手,身子不受控制地微微后仰,试图拉开与夏正雄的距离。他挠了挠头,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夏叔叔你过奖了,我目前真没这方面的想法。年轻人嘛,总要先去外面闯一闯,闯出一番天地。”
他强装镇定,搬出不知从哪听来的 “古语”:“心中无女人,拔刀自然神。女人只会影响我出剑的速度,夏叔叔的好意,我心领了。”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生硬的玩笑话,让气氛愈发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