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建国停下脚步,望向远处吴二埋汰家那摇摇欲坠的轮廓。
“建军,你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叫他守村人吗?“
苏建军摇摇头。
“因为像他这样的傻子,是替全村人挡灾的。“
苏建国声音低沉。
“咱们村这些年风调雨顺,没出过什么大事,说不定就是有他在。“
苏建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
与此同时。
四九城。
苏明强家中。
苏明强瘫在沙发上,手里攥着半瓶劣质白酒,酒液顺着瓶口滴落,在沙发扶手上积成一滩浑浊的水洼。
窗外透进来的阳光照在他浮肿的脸上,将那些青紫的淤痕映得格外刺眼。。
那是三天前父亲苏建国留下的“纪念“。
“废物!“
下班回到家里的李金花看到眼前场景,起得咬牙切齿。
她一脚踹在茶几上,震得几个空酒瓶叮当作响。
“一天天,你除了喝酒你还会干什么?“
苏明强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机械地将酒瓶凑到嘴边,灌了一大口。
酒精灼烧着喉咙,他已经麻木了。
自从那天,他在家里彻底跟自家老爹苏建国翻脸。
被赶出家门,开除族谱,苏明强就彻底没了心气,颓废了下来。
这几天,班都没有去上,天天在家酗酒。。
“我跟你说话呢!“
李金花一把夺过酒瓶,狠狠砸在地上。
玻璃碎片四溅,酒液在地板上蔓延开来,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苏明强终于有了反应。
他缓缓转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李金花,嘴角扯出一个扭曲的笑。
“怎么?你也想打我?来啊,往这儿打!“
他拍着自己油腻腻的脸颊。
“反正我已经是孤魂野鬼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李金花扬起的手僵在半空。
三天来,她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对苏明强动手了。。
耳光、掐拧、踢打,能用的手段都用遍了。
起初苏明强还会躲闪、求饶,后来就变成了这副行尸走肉的模样,仿佛灵魂已经被抽离,只剩下一具灌满酒精的躯壳。
“我爹妈还在派出所关着呢!“
李金花的声音带着哭腔,深深地被自家男人的无能给气到了。
“你答应过要救他们出来的!“
苏明强嗤笑一声,伸手去够茶几上另一瓶没开的酒。
“我都被家族除名了,还怎么救?“
他笨拙地拧开瓶盖,酒液洒在胸前脏得看不出颜色的背心上。
他说着说着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夹杂着咳嗽,最后变成了干呕。
李金花厌恶地后退一步,看着自家丈夫趴在沙发边呕吐,黄褐色的秽物溅了一地。
“滚出去吐啊!“
她尖叫道,但苏明强已经又瘫回沙发,闭着眼睛,胸口剧烈起伏。
李金花看着房间内的一片狼藉,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
三天前那个晚上。
她一开始听到苏建国要把苏明强从家族除名的消息时,她还不敢相信。
毕竟这可是亲儿子,还是长子。。
但是,在第二天,得知苏建国带着全家人回村,她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没有苏家的关系,她父母和哥哥就真的要在派出所关到死了。
想到这里,李金花的怨念更深了。
她环顾四周。
这个曾经让她骄傲的轧钢厂家属院两居室,如今弥漫着酒臭和呕吐物的气味。。
沙发上那个曾经让她觉得能依靠的男人,现在成了一滩烂泥。。
“我当初真是瞎了眼...“
李金花喃喃自语,转身走向卧室,重重关上门。。
她坐在梳妆台前,镜中的女人眼眶深陷,嘴角下垂,哪里还有半分当年轧钢厂中学“一枝花“的风采?
李金花颤抖着手打开粉盒,往脸上扑了些粉,试图遮盖憔悴的脸色。。
镜子上方贴着一张照片,是去年教师节她和同事们的合影。。
李金花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站在后排中间的那个40多岁秃顶男人身上。。
副校长张海洋,那个总是用油腻腻的目光打量她的男人。
“小李老师,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找我...“
记忆中张海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伴随着那只肥厚手掌在她腰间若有若无的触碰。
李金花猛地合上粉盒,胸口剧烈起伏。。
她当然知道王德海什么意思。。
那个老色鬼觊觎她不是一天两天了。。
李金花的模样,在整个学校女老师里面,都是排得上前几的。。
以前的李金花,根本一点瞧不上这位副校长。。
但现在...
客厅传来酒瓶倒地的声音,接着是苏明强含糊不清的嘟囔。。
李金花咬紧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
自家男人已经靠不上了,为了让家里人出来。。
李金花也是打算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