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却笑了。
他扯下衣襟擦了擦银针,动作轻快得像在茶肆里逗鸟:\"老东西倒会选地方藏宝贝。\"
\"老东西?\"沈清歌顺着他的目光看回木盒。
\"三年前在漠北,有个要饭的老头被马匪追。\"萧煜的指尖抚过木盒上的螺钿,\"他怀里揣着本《百毒谱》,说那是青蚨门最后一本毒经。
我替他挡了三刀,他说等我想通了,就来这别院的药圃找他留的东西。\"
沈清歌这才想起,萧煜养伤时总说\"被疯狗咬了\",原来伤口是替人挡的。
她望着他眉骨的淡疤,忽然明白为何昨夜那封信的字迹那样眼熟——和萧煜藏在枕下的《百毒谱》扉页题字,是同一个笔锋。
\"现在想通了?\"她轻声问。
萧煜转头看她,火光在他眼底跳动:\"想通了要和你一起看尽江湖事。\"
他的指尖在木盒上一推,这次再无机关。
盒盖\"吱呀\"打开,里面躺着本泛黄的绢册,封皮用金线绣着\"青蚨密录\"四个字。
那绢册在火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墨香,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
萧煜翻开第一页,里面密密麻麻记着各派秘辛:\"铁剑门私铸军器万花楼藏着半幅藏宝图\"......最后一页夹着张纸条,正是昨夜那封带焦痕的信。
\"他说这册子能止江湖血。\"萧煜的声音发哑,\"原来不是疯话。\"
沈清歌凑过去看,指尖轻轻抚过\"青蚨门余孽已诛\"几个字。
三年前那场瘟疫,她在疫区见过青蚨门的人用毒粉搅乱民心;后来萧煜追查时,却总说线索断得蹊跷——原来答案都在这里。
\"阿煜。\"她抬头,见他眼底泛着水光,像极了当年在疫区破庙,她替他包扎伤口时,他望着她的眼神。
萧煜突然将她抱进怀里,绢册被他护在两人中间。
他的下巴抵着她发顶,声音闷在她颈间:\"当年我总说隐退是为了陪你翻药圃,现在才明白......\"
\"明白什么?\"沈清歌圈住他腰,闻见他身上熟悉的沉水香。
\"隐退不是放下江湖。\"萧煜低头吻她眼角,\"是有你在身边,才敢再趟这浑水。\"
石室里的霉味忽然淡了。
沈清歌望着石壁上跳动的火光,觉得那些陈年旧事都像这火光,照出了藏在阴影里的真相。
她正想说话,头顶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得得得\"的声响由远及近,混着粗哑的喊喝:\"那对狗男女肯定在药圃!
给我搜!\"此时,沈清歌心中涌起一股担忧,她害怕刚刚获得的真相会再次失去,更害怕会失去身边的萧煜。
萧煜的身体瞬间绷紧。
他将绢册塞进沈清歌怀里,从靴筒抽出短刀:\"你先走,我断后。\"
\"不。\"沈清歌将绢册揣进自己怀中,\"要一起。\"
马蹄声已经停在院外。
有重物撞门的声音传来,接着是瓷器碎裂的脆响——是他们昨夜放在案头的药罐。
萧煜拉着她往台阶跑,火把掉在地上,将墙角的红布烧出个洞。
地下室通道黑暗而狭窄,那黑暗仿佛有生命一般,紧紧地包裹着他们。
洞口透进来的光线如同一丝希望,在黑暗中闪烁。
沈清歌瞥见陶罐里滚出些黑黢黢的东西,像晒干的蜈蚣——是青蚨门炼毒用的蛊虫。
\"快走!\"萧煜推着她上台阶,\"出了门往镇外跑,找刘猎户的马车!\"
沈清歌踩着他的肩膀爬上去时,听见身后传来陶罐碎裂的声响,混着萧煜低低的闷哼。
她刚翻出洞口,就看见院门外涌进十多个蒙面人,刀光在晨雾里闪得刺眼。
那刀光如冰冷的寒芒,让人不寒而栗。
\"清歌!\"
萧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沈清歌回头,见他站在洞口,晨光里他的短刀还在滴血,而他望着她的眼神,和三年前在疫区破庙时一模一样——像团烧不熄的火,要替她烧尽所有阴云。
她攥紧怀里的绢册,朝他伸出手。
晨雾中,两双手交握的瞬间,院外传来更嘈杂的喊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