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接见的地方不在御书房,而是玄武殿。
魏渊功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闭目养神。
下首,十几个须发尽白的老臣站列两厢,一个个神色愤慨的样子。
陈既白和陈平安一进来,所有目光看过来。
那些老臣个个怒目圆睁,好像要生吃了陈既白和陈平安。
魏渊功睁开眼睛。
“参见陛下!”陈既白施礼。
“参见岳父大人!”陈平安施礼。
哗然一片。
十几个老臣震惊地看着陈平安。
魏渊功眼皮抖了三抖。
这个彪子,什么了我就成你岳父了?
那丫头可没同意呢。
但,要是否认,这彪子指不定又说出什么浑话来。
而且,这些老臣就是要弹劾这货,也不知道他能否应付下来。
得,先装听不见吧,这个身份倒也能震慑一下这些老臣,护一下这个可怜的孩子。
“平身!”魏渊功说道。
陈既白却依旧躬身:“陛下,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所有人一怔,这老东西又冒什么坏水?
魏渊功也纳闷:“爱卿何罪之有?”
“陛下,臣有两宗罪,一,臣无能,不能揣测天气,导致借臣银子的好友借据损毁。臣年迈,记性不好,也不知欠了他们多少银子,臣也怕他们会借机敲诈老臣。”
魏渊功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这老鬼肯定是故意的。
群臣气得都翻了白眼了。
你这是人话吗?
我们是那种人吗?
咳咳,之前貌似大家研究过要坑这个老鬼呢。
陈既白又说道:“二,臣教子无方,导致我孙儿路遇长公主快马撞伤行人,路见不平,惹长公主生气了。臣愿意受罚!”
群臣无语,你这是罪?
魏渊功脸色不好看了。
长公主就在后堂躲着呢,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此刻长公主魏凤娇气得攥紧双拳。
这个陈既白真是个老阴货,居然告我的状!
“公主的事,是家事,一会儿再谈。你的这些好友可是来弹劾你们爷俩的。”魏渊功老奸巨猾,直接把问题甩出去了。
你们先唇枪舌战,自己解决不了,我再解决。
群臣都知道陛下会如此,也不意外。
“弹劾?”陈既白突然大怒,挨个指着这些“老友”:“你们枉我多年老友,枉作同朝臣子。多大点事,还来劳烦日理万机的陛下?借据毁了,那是天灾,难道老夫能呼风唤雨?我说过不承认借你们钱了吗?”
群臣一时间,还真无话可说。
确实是个意外,是天灾!
陈既白也确实没否认借银子的事实。
不对!
他们来此,主要目的可不是这事啊!
提及此事,只是为了找个借口一起面圣,是解决流民的事情。否则,一旦上了早朝,他们干不过那些主张继续拨银子赈灾的臣子。
依他们的意思,流民就该死,不就是死一些人吗?
陛下这是又要蒙混过关?
这哪行。
“陛下,这些银子,我们不要了!”一个满面红光的老臣开口。
陈既白小声告诉陈平安:“国舅爷!”
陈平安打量着这个在福临王朝翻云覆雨的老家伙。
那对三角眼和鹰钩鼻子,简直就是阴险的绝配标志。
“对,那点钱,我们就当施舍叫花子了!”
“当初借他就没想要。”
“不要了……”
“不要了……”
国舅爷一开口,群臣纷纷附和。
“闭嘴!”陈既白突然大喝一声。
脸红脖子粗地怒道:
“拿谁当叫花子呢?你们借我银子,那是雪中送炭,这是恩。老夫岂能做忘恩负义之人?”
国舅爷纳兰荣展讥笑道:“那好啊,现在就还吧?”
陈既白面不改色,看向陈平安:“孙子,虽然借据毁了,但,你不是当时都仔细看借据了吗?多少数额,可还记得?”
陈平安看着爷爷的眼神,秒懂:“我又不像你土埋半截,老眼昏花,记性不好,我记得清清楚楚呢。”
群臣都傻眼了!
这是孙子对爷爷的态度吗?
既然说他爷爷土埋半截,老眼昏花?
这孩子彪吧?
都以为陈既白会生气呢,然而,只见他一脸苦笑,向周围作揖:
“不好意思诸位,我这孙子这里有点问题!”
说着,指指自己的脑袋。
群臣了然,怪不得呢!
瞬间,弹劾的高度立马下降了一个层次。
脑子有问题,做个县子又能怎样?
“老家伙,你什么意思?你脑子才有问题呢,你脑袋被驴踢了,被门夹了,下雨进水了……来来来,你我大战三百回合,谁输了,说是孙子!”